档案室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陈默拿着一摞刚归档的邻里纠纷调解记录走进来,将它们塞进对应的柜子格层。灰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稀薄光线下无声翻滚。
副所长老马端着那个标志性的大茶缸,晃了进来,脸上带着点看热闹的表情:“哎,陈默,刚回来?碰上秦兰没?在门口转悠半天了,瞅着像是有啥事儿,一问又说没事儿。这姑娘,自打当了志愿者,脸皮反倒变薄了?以前送汤送水那劲儿哪去了?”
陈默动作没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老马凑近点,压低声音:“我看不像没事儿。刚才见她跟隔壁街开小卖部的老钱媳妇说话,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你去瞅瞅?好歹人家现在也是咱片区‘模范志愿者’,真遇上难处,所里不管说不过去。”
陈默关上档案柜门,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想到秦兰近期那些踏实却略显刻意的社区工作,想到那条找回的狗带来的微弱时间缩减。他转身朝外走去。
派出所门口,秦兰果然站在那棵老槐树下,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志愿者马甲的衣角。看到陈默出来,她明显慌了一下,下意识想走开。
“什么事?”陈默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没什么情绪。
秦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没……没什么事,陈警官。就是……就是路过。”
陈默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明显心神不宁的样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沉默的注视让秦兰愈发不自在,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真没什么……就是……就是我一个远房表姨,独居,有点老年痴呆前兆,这两天把她老伴儿留给她的一枚老戒指弄丢了,急得吃不下饭。那戒指不值钱,就是个念想……我帮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很难过,我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她语无伦次,似乎觉得为这种小事来找警察很荒谬,尤其还是找陈默。
“什么时候丢的?最后看见是在哪?”陈默问,直接跳过了无用的安慰和铺垫。
秦兰愣了一下,没想到陈默会接话,忙道:“大概……大概是前天下午。她自己也说不清,就说可能是在家里弄丢的,也可能是在楼下晒太阳时掉了。家里都翻遍了,楼下小花园也找过……”
“地址。戒指什么样。”陈默言简意赅。
秦兰下意识报出一个地址,就在附近小区,又详细描述了一下戒指的样式——一枚很老的银戒指,上面嵌着一小块暗淡的绿松石,戒圈内侧有个模糊的“福”字刻痕。
陈默听完,没多说,转身回了所里。秦兰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几分钟后,陈默拿着一个小型强光手电和一个警用多功能钳(带磁吸功能)出来,对还站在原地的秦兰道:“带路。”
秦兰啊了一声,赶紧跟上。
那是一个老旧但还算整洁的一居室。秦兰的表姨,一位满头银发、神情惶惑的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看到秦兰带着警察进来,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
陈默没多寒暄,直接开始工作。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客厅。老人活动轨迹固定,东西摆放杂乱但有习惯性。他先检查了沙发缝隙、茶几底下、地毯边缘、垃圾桶周边,一无所获。
他走进厨房,视线掠过灶台、碗柜、洗菜池。洗菜池下水口有个老旧的不锈钢滤网。陈默用钳子夹起滤网,仔细查看。滤网边缘挂着一丝极细的、亮晶晶的金属碎屑,不像厨房常见的东西。强光手电照下去,滤网底部与管道接口的油腻污垢里,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
陈默用钳子前端的细镊子,小心地探入污垢中,夹出了那个几乎被完全掩盖的小东西——一枚沾满油污的银戒指,上面嵌着一小块绿松石。
用水冲洗干净后,戒圈内侧那个模糊的“福”字清晰可见。
“是……是这个!就是这个!”老太太激动得站起来,手都在抖。
秦兰也长舒一口气,连忙接过戒指,递给老人,连声安慰着她。
陈默去厨房洗干净手,收起工具。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
秦安顿好老人,送陈默出来,在楼道里连声道谢,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和放松:“太谢谢你了,陈警官!真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表姨她……真是太谢谢了!没想到这么小的事,你真能帮忙……”
“小事。”陈默打断她,语气没什么变化,“看好她,下次注意。”
“哎,好,好!”秦兰连忙点头。
陈默不再多说,转身下楼。秦兰站在楼道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目光复杂。
回派出所的路上,陈默习惯性地内视。意识深处,那尊青铜沙漏静静悬浮。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帮助”,他预期最多能有几小时甚至几分钟的缩减就顶天了,或许毫无变化。
然而,就在他目光触及沙漏的瞬间,那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中炸响,音量甚至比破获大案时更为清晰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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