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凑近看了看,点点头:“这个可以做,能谱分析就能搞定。但需要时间比对数据库。”
“其次,”陈默继续道,“那种松香类树脂。我需要确定其具体种类、年代,甚至是可能的用途。是古籍修复用的?还是某种特定工艺或仪式里会用的?”
老赵皱起了眉:“这个难度有点大,树脂种类繁多,老化后特征也不明显…我试试看吧,用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分析一下,但别抱太大希望。”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陈默的目光锐利起来,“那极微量的鸟类绒毛。我需要知道是什么鸟。尽可能确定到种,至少要到属。绒毛上是否附着有其他微粒或生物信息?”
“鸟类绒毛?”老赵这下彻底愣住了,表情比老马刚才还要匪夷所思,“陈老师,这…这含量太微少了,而且很可能只是环境污染物,确定这个…有意义吗?”他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甚至带点“这省厅专家是不是魔怔了”的怀疑。
老马在一旁也忍不住插嘴:“是啊,陈默,这鸟毛说不定就是开窗通风时飘进来的,或者是保姆衣服上沾的?这跟周教授的死能扯上关系?”
“现场书房窗户密闭,空调开启,灰尘沉降规律显示近期未有强力通风。”陈默的语气没有任何动摇,只是陈述事实,“保姆的衣物纤维检测已排除。这些绒毛出现在古籍和钱币的关键位置,不是巧合。它是指向作案者或作案环境的重要痕迹。”
他看向老赵,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知道很难。但必须做。绒毛的形态学鉴定,加上可能附着的花粉、孢子或者特殊环境微粒分析,也许能给我们一个方向。”
老赵被陈默的坚持和那份冷静的笃定说服了,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行!我这就把样本提出来,上最精细的手段试试!不过…陈老师,这都得排队,而且结果出来最快也得明天了。”
“尽快。”陈默言简意赅。
离开技术队,回派出所的路上,车内气氛有些沉闷。老马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终于还是没忍住:“陈默,不是我说,你这盯着一根鸟毛不放…是不是有点钻牛角尖了?万一…万一最后查出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这脸可就…”
“破案就是在无数无关紧要里找唯一的关键。”陈默打断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忽略任何异常,都可能错过真相。”
老马被噎了一下,讪讪地闭上了嘴。
车子驶回南城派出所时,天空终于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车顶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刚下车,一个值班的辅警就跑了过来:“马所,陈哥,刚刚文化局那边又来个电话,说是想起个事儿,周教授大概半年前,私下里跟他们一个研究员聊起过,说他对本地明代一些…嗯…‘民间秘闻’挺感兴趣,好像还特意去城郊那个快废了的民俗文化馆转过几次!”
“民俗文化馆?”老马一愣,“就北郊那个,都快塌了的地方?他去那儿干嘛?”
陈默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过头:“那个民俗文化馆,以什么收藏为主?”
辅警努力回忆着电话内容:“好像…好像是些本地老物件,农具、家具,还有些…对了,说是有些过去民间祭祀用的零碎东西,好像还有…对了,好像有个小展厅,摆了几件仿制的明代水神祭器什么的,没什么人看。”
明代…祭祀…水神…
陈默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锐光。古籍上记载的万历年间大旱与河道修缮、疑似出现的古钱币、特殊的树脂气味、可能指向某种仪式或环境的鸟类绒毛、以及此刻出现的民俗文化馆和祭祀信息…
无数看似毫不相干的碎片,在这一刻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照亮,隐隐勾勒出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轮廓。
“去民俗文化馆。”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现在?”老马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一脸错愕,“这都快下班了,而且那地方偏得很…”
但陈默已经转身,再次走向那辆刚刚熄火的桑塔纳。
雨刮器单调地在车窗上划出扇形,勉强维持着被雨水模糊的视线。老马坐在副驾,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忍不住又嘟囔起来:“这鬼天气,跑这鬼地方…我说陈默,那文化馆八百年都没人去了,能查出个啥?”
陈默专注地看着前方被雨水浸泡的坑洼路面,声音平稳:“周启明去过。他死前感兴趣的地方,都值得看。”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挂着的牌匾,“云城市北郊民俗文化馆”几个字褪色得几乎难以辨认。院墙破损,里面一栋苏式风格的老楼在雨幕中显得破败而阴森。
老马拨通文化局留下的联系人电话,半天才有个睡意惺忪的老头打着伞,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搞什么名堂?这天气跑来…查案?我们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案子和周教授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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