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之神的寓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数颗石子,涟漪在宁、皮两家人的心中持续荡漾,混合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对未来的憧憬,以及一丝丝手足无措的慌乱。然而,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地流淌,秋意渐深,最终被初冬的第一场小雪轻柔地覆盖。
这是一个周六的清晨。细碎的、如同盐粒般的雪花从灰白色的天空簌簌落下,安静地覆盖了屋檐、树梢和街道,将世界染上一层朦胧的洁白。清城一中的校园格外宁静,周末的宿舍区只有零星早起的学生。
皮一夏难得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溜达到了宁家小院,美其名曰“监督”宁悠悠吃早餐,实则是自从那个共享梦境后,他对宁悠悠产生了一种近乎笨拙的、过度保护的本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她拴在眼皮底下。
宁悠悠最近确实有些反常。总是活力四射的她,这几天却显得有些恹恹的,容易疲倦,早餐时对着宁剑陆精心准备的、她平时最爱的虾饺烧麦也提不起太大兴趣,只勉强吃了几个,就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
“悠悠,怎么了?不舒服?”宁以卿最先察觉到妹妹的异样,放下筷子,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宁剑陆也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汤勺:“是不是着凉了?这几天降温快。”
皮一夏更是紧张得直接站了起来,凑到宁悠悠面前,眼睛瞪得溜圆:“哪里不舒服?头晕?想吐?要不要去医院?”
宁悠悠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没事,可能就是没睡好,有点反胃……”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更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她连忙捂住嘴,冲向了洗手间。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宁剑陆的脸色变了变,作为过来人,某种可能性如同电光石火般窜入他的脑海,但他立刻强行按捺下去,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快,一定是肠胃不适。
皮一夏则完全是懵的,只会围着洗手间门口团团转,嘴里念叨着:“怎么会反胃呢?昨天吃的也不油腻啊……”
宁以卿的心却猛地一跳,那个星海梦境中的预言清晰地回响在耳边——“他/她的到来,或许会比世俗的刻度稍早……” 一个大胆的、几乎可以确定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对焦急的皮一夏和面色凝重的父亲说道:“爸,一夏,你们先别急。我……我出去一下。”
她快步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的隐秘角落拿出了之前因为那个梦而悄悄准备下的东西——几支未拆封的验孕棒。然后,她走到对门皮家,敲开了李盛迹的房门。
李盛迹刚结束清晨的冥想(或者说,与远方海洋伙伴的意识连接),打开门,看到宁以卿严肃中带着一丝急切的表情,蔚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询问。
“盛迹,我需要你帮个忙。”宁以卿压低声音,快速说明了宁悠悠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那个梦……你能不能用你的方式,感知一下?就像你能感知水质和鱼群一样……”
她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描述他的能力,那是一种远超人类感官的、源于海洋生物的敏锐洞察力。
李盛迹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没有任何犹豫或质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回到宁家时,宁悠悠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脸色依旧不太好,恹恹地靠在沙发上,皮一夏正笨手笨脚地给她递温水。宁剑陆则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闷和诡异。
宁以卿将验孕棒递给宁悠悠,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宁悠悠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涌上羞窘和难以置信的红晕。她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旁边紧张得快同手同脚的皮一夏,最终咬了咬嘴唇,接过东西,再次走进了洗手间。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客厅里只剩下雪花敲打窗户的细微声响,以及皮一夏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宁以卿对李盛迹使了个眼色。
李盛迹走到沙发旁,在宁悠悠刚才坐过的位置附近蹲下身。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的动作,只是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凝神静听。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沙发的布料,似乎在捕捉某种极其微弱的、人类无法感知的振动或信息素。
皮一夏和宁剑陆都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片刻之后,李盛迹睁开了眼睛,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深海荧光般的涟漪。他抬起头,看向宁以卿,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用一种清晰而平静的语调说道:
“是的。有一个……非常细小,但很清晰的搏动。频率很独特,充满生命力。和海洋里孕育新生命的波动……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同。”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汇,“是……陆地与火焰交织的生命回响。”
他的描述带着鲜明的、非人类的视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皮一夏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的”和“生命回响”这几个词他听懂了,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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