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澄颜再次对上那双眸子,里面的微微寒意确实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小心地推开了顶着她下巴的杯子,将一只手放在脖子旁的衣襟处,将衣襟向下一拉。
“王上若是怀疑的话,不妨看看这里,伤疤总是真实的,若妾真的是淳王从哪里找来诓骗王上的,那这一刀下去,早就没命了。”
今原荣看到商澄颜露出肩膀处那一片雪白的皮肤上一处极其突兀的疤痕时,眼睛不由得一缩,但依旧没做任何答复。
眼见着今原荣没有任何反应,商澄颜一下抓起今原荣的手,将它放到了她脖颈处的那道伤疤之上。
那道伤疤并不是浅浅的一处较长的红痕而已,而是凸出来的新肉透过身体的缝隙而增长出来的,有明显凸起感的。
今原荣的手在触碰到时,就已经知道,这疤痕并不是伪装,就是真真切切的长好的伤疤。
而就在碰触的一瞬间,他的记忆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好不容易在凌骁的护卫下,带着兵一路厮杀回到景明宫后,便在已经是废墟的柔然宫外见到了已经断了气的商澄颜。
脖颈处的鲜血已经将她当时穿的那件青紫色的衣衫染红了一半,血液早就已经干涸,伤口深可见骨。
而在骨头的缝隙处却源源不断地爬出一些乳白色的虫子,它们蠕动着,刺痛着他的双眼。
他不知道为何她要自尽,也想不通为何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人来为她收尸。
她的身体早已开始腐烂,气味已经难以掩盖,可是她的那个侍女就这么抱着她已经发臭的身体,像是没了灵魂一样坐在原地。
一个月,他从苍越郡一路杀回景明宫用了一个月,而她也就这么躺在那里,躺了整整一个月。
他杀红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而对面那个毫无灵魂可言的侍女再见他的时候,却说出了如此狠绝的话,像是晴天霹雳。
他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他的父王也是。
“你说的有理,孤,”今原荣停顿了一下“暂且信你。”
听到今原荣如此说,商澄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着他手腕的手。
而那只有些温热的手,又摩挲了一下那刺眼的伤疤,才缓缓移开,替她将敞开的衣襟整理好。
“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并说了吧。”今原荣下一秒便收敛了他的恍惚,恢复了原有的神情
“陛下,妾深知您将妾接回宫是因为往日夫妻情分,可妾还知,您此举也是为了新洲万民。”商澄颜很是认真
她这么突如其来的‘陛下’如此正式的称呼,倒是让今原荣有些没有想到。
‘陛下’这一称呼,一般为大臣上朝时,或者外邦来使对他的尊称;而‘王上’才是日常的称呼。
“陛下愿为新洲万民而弃称霸之捷径,让妾敬佩不已;然澄国已为今朝之臣,那妾便为陛下之臣。”
说着,商澄颜双手交叠举至于额头处,而后外翻,整个身子向着地板磕去。
“臣,愿为陛下之宏图伟业效犬马之劳。”
这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今原荣足够惊叹,惊叹于从未知晓的另一面。
可这惊叹并没有流于表面,只在他的眼睛中留存了许久,若非商澄颜此刻正叩拜于此,便也能看到如此景象。
“邺郡的‘天棺神教’便是你的投名状。”
今原荣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商澄颜竟如此大胆地通过海东侯周静元掺和今朝的事、掺和他的事。
“是,臣愿为陛下分忧。”
“好。”今原荣如今反而来了兴致“你便与孤讲讲,你是如何发现这里面的异常的?”
说着,今原荣伸手将商澄颜从地板上拉了起来,伸出腿,将不远处的圆凳踢了出来,让她坐在上面。
“回陛下,臣是在海东侯那里听说邺、清河、临淮三郡郊外的百姓都出现了奇怪的症状后便意识到了不对之处......”
经常能听到有另一个人再说话,腹部会无缘无故的变得又鼓又圆,在不信鬼神之谈的商澄颜心中,一下子便意识到这些奇怪的病症定与当地习惯有关。
而后她便萌生了想法,想要去到这三郡当中的任意一个郡探一探底。
当时她的外公周静元便建议直接去三郡的中心,邺郡。
她听从了这个建议,便让她的外公为她在侯府中找了两个有功夫在身上的侍女,让她们扮做卖药的散商去一探究竟。
最开始一连好几日都问不出什么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高调的卖药果真招来了她们想要招来的人。
让那个以轻功见长的女子跟在那些人身后,看能否找到他们的巢穴。
而剩下的那个,便想各种办法去套当地村民的一些话,看看那里都有什么习以为常的习惯。
“陛下,这次还真的让臣知晓了这两种症状的原因。”商澄颜回答
商澄颜便发现,一般能听到另外有人在说话的,都是女子;而腹部突然鼓起来的均为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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