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下午,傅家的黑色轿车再次停在张家别墅门前。这一次,从车上下来的不只是陈律师和他的助手,还有傅宇成的特别助理——一个神情冷峻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拿着一个崭新的文件夹。
张丽涵站在二楼的窗前,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那枚妹妹多年前送她的银色胸针——这是她对过去所做的最后告别。
客厅里,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张顺天和罗紫琳并排坐在主沙发上,像两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张丽娜则躲在二楼的栏杆后,紧张地咬着指甲。
当张丽涵从容不迫地走下楼梯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陈律师站起身,微微颔首:“张小姐,傅总已经审阅了您提出的修改意见。”
他身旁的那位女助理打开文件夹,取出一份新的协议:“这是修改后的版本,请张小姐过目。”
张丽涵接过文件,没有立即翻阅,而是先看向那位女助理:“请问您是?”
“我是傅总的特别助理,苏晴。”女子简短地回答,语气中不带任何感**彩,“傅总委托我全权处理此事。”
张丽涵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开始仔细阅读新版的协议。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张顺天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罗紫琳则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它撕裂。
张丽涵的目光在协议上快速移动,寻找着她提出的那五个条件的修改处。
第一条,关于工作权利——协议中加入了“在不妨碍主要职责的前提下,经傅家同意,可从事适当的远程工作”。虽然加上了“经傅家同意”的限制,但至少保留了一丝可能。
第二条,关于医疗基金——协议附加条款中注明“傅家将承担张丽涵女士在婚姻期间的所有医疗费用”。
第三条,关于个人时间——修改为“每月享有四天个人休假日,需提前三日报备”。从她要求的每周24小时变成了每月四天,打了个对折。
第四条,关于生育条款——加入了“在医学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但删去了“三次尝试失败后条款失效”的内容。
第五条,关于离婚权利——完全没有采纳,原条款纹丝未动。
张丽涵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傅家的让步有限而谨慎,像施舍一样给予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却牢牢把持着所有的主动权。
“张小姐觉得如何?”苏晴问道,声音平静无波,“傅总表示,这已经是傅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张丽涵抬起头,目光扫过父母紧张的面容,最后落在苏晴脸上:“如果我仍然不同意呢?”
苏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么很遗憾,傅家将不得不重新考虑与张家的所有合作。”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击碎了张顺天和罗紫琳最后的希望。罗紫琳几乎要站起来恳求,被丈夫用眼神制止了。
张丽涵轻轻合上协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已经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在力量悬殊的博弈中,弱者能够争取到的,不过是强者指缝间漏下的一点慈悲。
“我签。”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苏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支精致的钢笔,放在协议上,推向张丽涵。
张丽涵拿起那支笔,感觉它沉重得几乎拿不稳。笔身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泽,像是命运递给她的利刃,要她亲手在自己的生命契约上刻下烙印。
她翻开协议的最后一页,那里已经有三处需要签名的地方——傅宇成作为监护人,傅天融的名字由傅宇成代签,现在,轮到她了。
笔尖触及纸张的瞬间,她的手微微颤抖。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模样——被困在傅家的深宅大院里,日复一日地照顾一个没有意识的丈夫,在严苛的家规下失去自我,在冰冷的条款中耗尽青春。
“丽涵...”罗紫琳轻声唤道,声音中充满愧疚和恳求。
张丽涵没有抬头,只是紧紧握住笔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然后,她开始写下自己的名字。
张——每一笔都像是划在自己的心上。
丽——那些曾经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涵——最后一笔落下时,她感觉自己的某个部分永远地死去了。
当她放下笔时,客厅里响起一阵如释重负的叹息。罗紫琳擦着眼泪,张顺天深深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苏晴仔细检查了签名,然后将协议收好:“感谢张小姐的理解与合作。婚礼将在一个月后举行,具体安排我们会另行通知。”
她站起身,向张家人微微颔首,然后带着陈律师一行人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张家别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危机解除了,公司得救了,家庭保住了,但没有人感到喜悦。
张丽涵依然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自己刚刚签下名字的地方。那三个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它们代表的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纸协议下的符号,一个为了家庭利益而牺牲的商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