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伊万诺夫那句“西伯利亚的特别发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远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对这位豪爽的俄罗斯寡头报以礼貌的微笑:“当然,伊万诺夫先生,有机会一定深入交流。”
卡尔·冯·诺德斯特姆看着他们短暂的交流,灰蓝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霾,但他很快掩饰过去,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矜持,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伊莎贝拉则若有所思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随即巧妙地介入,将话题引向了晚宴的慈善主题,气氛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和谐。
悠扬的古典乐在古堡宏伟的大厅里回荡,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气味和虚伪的客套。陈远和苏晚晴在伊莎贝拉的陪同下,与几位欧洲金融和工业巨头进行了简短的寒暄。苏晚晴凭借其流利的法语、德语和卓越的商业见解,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她那东方式的神秘冷艳与睿智谈吐,成为晚宴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陈远则更多地是在观察,他沉稳的气场和偶尔一针见血的点评,也让那些习惯了眼高于顶的欧洲老钱们,不敢过分轻视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巨头。
趁着一段音乐间歇,侍者引领宾客们前往偏厅欣赏诺德斯特姆家族引以为傲的私人艺术收藏。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名家画作,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古希腊的陶器、中世纪的盔甲,处处彰显着这个家族深厚的历史底蕴和财富。
就在穿过一个拱门,步入一间专门陈列天文和航海相关古董的侧厅时,陈远右手拇指上那枚一直安静的古朴扳指,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温热感!
这感觉转瞬即逝,如同错觉,却让陈远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脚步下意识地一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侧厅。
侧厅的布置比其他地方更为幽静,灯光也调得较暗,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墙壁上挂着古老的星图,黄铜制成的航海仪器在丝绒衬垫上闪烁着幽光。而在侧厅最中央的一个独立玻璃展柜内,摆放着一件极其引人注目的物品——一个直径约半米、由某种暗金色不知名金属铸造的古老星象仪。
它不同于常见的、描绘托勒密体系或哥白尼体系的古典星象仪。它的结构更加复杂、更加抽象,无数细小的、代表星辰的凸起以一种非欧几里得几何的方式分布在一个多层嵌套的球体上,球体表面还镌刻着无数细密到肉眼难以分辨的奇异符号和纹路。整体风格,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精准和古老苍茫的气息。
就是它!扳指那微弱的温热感,源头正是这个古老的星象仪!这种感觉,与接近能量核心时类似,但微弱了千百倍,仿佛只是遥远的回声!
陈远的异样引起了身旁苏晚晴的注意,她低声问:“怎么了?”
陈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个星象仪,尤其是球体表面那些模糊的符号。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努力分辨着,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那些符号的“风格”,与红姐提供的“古老方言”碎片,与能量核心内部“破碎的记忆”中偶尔闪现的奇异文字,存在着某种惊人的、神似的气质!那是一种超越地域、超越已知人类文明体系的、共通的“语感”!
“没什么,”陈远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苏晚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保持平稳,“只是觉得这个星象仪很特别,从未见过这种制式。”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走在稍前面的伊莎贝拉和恰好也在欣赏这件展品的米哈伊尔·伊万诺夫的注意。
伊莎贝拉走回来,看着展柜中的星象仪,介绍道:“这是诺德斯特姆家族最神秘的收藏品之一,据说是十字军东征时期,某位祖先从圣地带回来的,来源已不可考。它的制造技术和星图体系至今无法破译,很多顶尖学者研究过,都无功而返。卡尔叔叔一直把它视为家族的祥瑞之物。”
米哈伊尔·伊万诺夫粗犷的脸上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摸着下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这东西看起来确实邪门,不像地球上的玩意儿。我家里也有些从西伯利亚冻土里挖出来的老古董,上面的花纹,跟这个……”他指了指星象仪上的符号,“……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像。”他的话再次隐晦地指向了他的“特别发现”。
陈远心中雪亮,这绝不是什么十字军从圣地带回来的普通古董!它很可能是一件与“星路”、与能量核心、甚至与那深空信号同源的远古造物!是某个失落文明的遗产,或者是……“星语者”先辈们留下的器物?诺德斯特姆家族显然并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只把它当作一件神秘的摆设。
他装作随意地问道:“诺德斯特姆伯爵是否考虑过出让这件藏品?我对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古物很感兴趣。”
伊莎贝拉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恐怕很难。卡尔叔叔把它看得比很多名画都重,曾经有大博物馆开出天价想借展,都被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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