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带来的最后口信,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在陈远和秦毅耳边嗡嗡作响,久久不散。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与终结意味,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加刺骨。两人沉默地回到车上,压抑的气氛几乎让空气凝固。秦毅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仿佛那隐匿在星空深处的威胁,随时会化作实质性的攻击降临。陈远则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拇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那枚如今显得无比沉重的扳指,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着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波澜。
回到震海总部,穿过依旧忙碌但气氛明显松弛许多的办公区,乘坐专用电梯直达地下指挥中心。当合金门无声滑开时,里面凝重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苏晚晴和艾文博士正站在主屏幕前,屏幕上依旧显示着那几处刺目的深空警报红点和能量核心异常波动的曲线。苏晚晴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焦虑,而艾文博士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插进本就凌乱的头发里,嘴里反复喃喃着:“同步……还在同步……它们真的来了……”
听到脚步声,苏晚晴猛地回头,看到陈远和秦毅的瞬间,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红姐那边……怎么说?”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远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主屏幕前,目光沉静地扫过那些令人心悸的数据,然后缓缓转身,面对着他最核心的伙伴们——精明干练的苏晚晴,忠诚可靠的秦毅,天才却此刻濒临崩溃的艾文。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闻讯匆匆赶来的、脸上还带着旅途倦色但眼神依旧精明的伊莎贝拉·罗斯柴尔德身上。她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极端严重性,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飞行时常穿的舒适便装。
“召集所有‘守秘人’核心成员,”陈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清晰地回荡,“一小时后,在‘深蓝’会议室。我们……需要做出抉择了。”
一小时后,“深蓝”会议室。
这是位于震海大厦最核心区域的一间全封闭、具备最高级别信息屏蔽功能的会议室。墙壁是深邃的蓝色,仿佛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只有头顶柔和的模拟自然光照亮着中央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与会者寥寥无几,除了陈远、苏晚晴、秦毅、艾文和伊莎贝拉,只有另外两位负责全球情报汇总和战略分析的核心成员。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刚刚整理出来的、关于“哨兵”威胁、能量核心异动、深空监测异常以及星语者最后口信的绝密简报。
陈远坐在主位,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凝重、或苍白、或绝望的脸。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重量,“星语者的最后警告,结合我们监测到的无可辩驳的证据,表明‘哨兵’——这个‘星路’的维护者或清扫者——已经察觉并锁定了我们。原因,就是我们手中的‘钥匙’——能量核心和这枚扳指。”他抬了抬手,展示了一下那枚古朴的指环。
“留给我们的,按照星语者的说法,只有两个选择。”陈远继续说道,语气沉重,“第一,隐匿。彻底屏蔽或转移‘钥匙’的波动。但红姐明确告知,‘隐匿之机已逝’。以我们目前,乃至可见未来的技术,恐怕无法在一个高度发达的星际文明探测下,完美隐藏已经被锁定的目标。”
艾文博士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地接口:“是的……不可能!能量核心与深空‘涟漪’的同步现象表明,这种锁定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深层物理联系!除非我们能瞬间将核心转移到数光年之外,或者完全改变它的基础物理属性,否则……隐匿就是自欺欺人!”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科学家的绝望。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艾文粗重的喘息声。
“那么,第二个选择,”陈远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上,“迎击。”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秦毅眉头紧锁,沉声道:“老板,不是我们怯战。但敌人是什么?在哪里?如何攻击?我们一无所知!我们最强的武器,在对方眼中可能如同孩童的玩具。伊万诺夫强行探索遗迹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这……这更像是一场注定毁灭的自杀。” 他陈述的是冷酷的现实,并非怯懦。
苏晚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她努力保持着冷静:“也就是说,星语者给我们的,是两个……看似都是死路的选择?隐匿是等死,迎击是送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悲愤。
伊莎贝拉·罗斯柴尔德一直沉默地听着,她优雅的面容上此刻也笼罩着一层阴霾。她轻轻敲了敲桌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陈远,各位。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经历过无数次危机,深知在最绝望的境地,往往需要跳出非此即彼的思维定式。难道……真的没有第三条路吗?哪怕只是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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