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霍格沃茨特快车头喷涌出的滚烫蒸汽,在车窗外呼啸而过,在不知不觉间生成、弥漫,又在苏格兰高地凛冽寒风的抽打下迅速消散,了无痕迹。
圣诞节假期那些令人心神激荡的事件——那些困惑、那些危险的微光——仿佛也被这疾驰的时间洪流粗暴地冲刷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重、冰冷、无法穿透的水幕。
科拉甚至来不及细细咀嚼其中的滋味,就被呼啸而至的新学期裹挟着,迎面撞上两座沉甸甸、压迫感十足的巨峰:
越来越近、如同风暴般压顶的魁地奇学院杯决赛,
以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寒光凛凛、悬于头顶的——O.W.Ls考试。
霍格沃茨城堡的走廊里,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滞重。
往日里无处不在的嬉笑打闹声被大幅压缩,取而代之的是抱着厚重课本、步履匆匆、眉头紧锁的身影,是蜷缩在石柱阴影或盔甲旁低声背诵咒语的、带着焦虑的呢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混合了羊皮纸的尘土气、旧书籍的霉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焦虑气息。
那味道,像是图书馆最深处无人问津的卷轴被强行唤醒,揉碎了,渗进了每个五年级学生跳动的神经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铅坠感。
O.W.Ls!
这些字母不再是简单的缩写,而是冰冷的、棱角分明的石块,沉甸甸地压在科拉的胸口,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沉闷的回响。
即使她向来成绩优异,此刻也不得不为了那象征顶尖的“O”而榨干自己。
变形术冗长的理论仿佛在她脑海里打了无数死结,麦格教授那穿透性的目光似乎能越过她的肩膀,直接审视羊皮纸上每一个不够完美的推导,让她握着羽毛笔的手指微微发颤;
魔咒学要求精确到毫厘的挥杖手势和不容一丝差错的音节发音,让她的手腕酸痛僵硬,精神高度紧张,仿佛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目标物炸裂的风险,念诵咒语时连舌尖都在发僵;
魔药学……光是想到那咕嘟冒泡的坩埚和其中潜藏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爆炸可能,再配上斯内普教授那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表情和随时可能喷溅毒液的讽刺,就足以让她胃袋发紧,指尖冰凉,坩埚里的蒸汽都带着不祥的预兆;
还有天文课塔楼顶的寒风里,那些永远数不清的、名字拗口的星星和错综复杂的星座轨迹图,在昏黄油灯下模糊成一片令人绝望的、催眠的光海,眼皮沉重得仿佛粘了铅块。
各科教授仿佛在进行一场布置作业的竞赛,羊皮纸卷和复习提纲如同暴风雪后的积雪,几乎要将她那张小小的书桌彻底淹没、压垮。
桌面成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魔法沼泽: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着重点、疑问和步步紧逼的截止日期,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羽毛笔的笔尖在超负荷工作下纷纷劈叉、呻吟,墨水瓶则以惊人的速度见底、干涸,像极了被迅速抽空的生命力。
图书馆,成了她名副其实的第二个家,也是无形的囚笼。
这里的气氛比喧嚣的公共休息室更肃穆,也更令人窒息。
长桌旁挤满了低垂的头颅,如同被知识压弯的麦穗,只能听到羽毛笔划过羊皮纸发出的、永无止境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一声压抑的咳嗽或一声沉重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是提神魔药的辛辣和浓咖啡的苦涩混合而成的气息,它们非但不能真正提振精神,反而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根早已疲惫不堪、濒临断裂的神经。
科拉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像一台超负荷运转、零件嘎吱作响的机器,强行将更多晦涩艰深的知识塞进那容量似乎已到极限、嗡嗡作响、隐隐作痛的大脑,榨取着最后一丝清明。
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无情的刽子手。
魁地奇训练日程表上的决赛倒计时,与O.W.Ls考试日历上不断迫近的日期,如同两条冰冷的、不断收紧的钢索,深深勒进她的皮肉,嵌入她的骨髓,连呼吸都带着被束缚的痛楚。
身体的疲惫是深可见骨的酸痛,每一次肌肉的拉伸都伴随着无声的抗议,仿佛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精神的弦,更是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断,将她拖入无边的黑暗。
过度用脑的混沌和身体透支的沉重让她变得沉默寡言,如同一台耗尽了润滑油的机器,连运转都带着艰涩。
就连回应最熟悉的队友一声简单的招呼,都需要她强打起残存的最后一丝精神。
嘴角勉强扯出的弧度里,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沉重和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倦怠,眼神黯淡得如同蒙尘的玻璃。
这一切,奥利弗·伍德都清晰地看在眼底。
他原以为,经过那个充满了意外、坦诚和某种难以言喻、却悄然拨动心弦的悸动的圣诞节假期,两人之间那层坚硬的、纯粹由魁地奇对手身份铸就的外壳,至少能裂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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