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处的阴冷,比腐骨泽更甚。
沈退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如同被暗流裹挟的残叶。识海深处,骨晶核心的紫黑色光芒与水晶古骸的残魂交织,形成一片混沌的光团,无数记忆碎片在其中翻滚、碰撞——星海中燃烧的战舰、监牢看守的金色光柱、骨晶之族的绝望嘶吼、还有阳玄子自爆时那毁天灭地的金光……
这些碎片如同锋利的骨片,不断切割着他的神魂,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奇怪的是,每当痛苦达到极致,核心与残魂便会涌出一股温和的力量,修复着他受损的识海,让那些破碎的记忆逐渐融合、沉淀。
不知过了多久,沈退终于感觉到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那是通道地面的骨殖,带着熟悉的地脉死气。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蚀骨卫统领的魂火在不远处跳动,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沈……大人……”统领的沙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醒了?”
沈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转动脖颈,打量着四周。通道狭窄而潮湿,岩壁上渗出暗红色的骨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死气,显然已靠近矿坑的核心区域。体内的骨晶核心安静地悬浮在丹田,紫黑色的光芒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滋养着他透支的灵力,而水晶古骸的残魂,则与核心的光芒彻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既霸道又阴柔的力量。
“阳玄子……死了?”沈退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有沙砾在喉咙里摩擦。
“是。”统领的魂火闪烁了一下,“真阳镜自爆的威力覆盖了整个腐骨泽,玄阳宗的后续追兵被冲击波阻挡,暂时无法靠近。但……”
统领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矿坑那边,出事了。”
沈退的心猛地一沉:“什么事?”
“您昏迷后,万骨噬魂阵的脉络突然紊乱。”统领的声音带着困惑,“骨殖渊的魂潮开始反噬,不少骨傀失去控制,甚至……连灵植园的蚀心苔都开始疯狂生长,侵蚀矿道。”
沈退挣扎着坐起身,刚一用力,识海便传来一阵剧痛。他强忍着不适,内视己身——丹田中的骨晶核心正在微微震颤,与矿坑地脉的联系变得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
“是核心的缘故。”沈退很快反应过来,“骨晶核心的力量与矿坑的死气虽同源,却更霸道,万骨噬魂阵一时无法适应,才会出现紊乱。”
他必须立刻返回矿坑,否则一旦阵眼崩溃,整个矿坑都会变成吞噬一切的绝地。
“扶我起来。”沈退伸出手。
蚀骨卫统领连忙上前,用骨臂搀扶住他。沈退的身体依旧虚弱,每走一步都觉得天旋地转,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矿坑是他的根基,绝不能出事。
通道尽头的光线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矿道中传来的嘶吼声。那是失控的骨傀在互相残杀,骨刃劈砍骨甲的闷响与魂火熄灭的爆裂声交织,形成一片混乱的乐章。
“沈大人!”守在通道出口的菌铠卫看到沈退的身影,魂火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被忧虑取代,“里面乱套了!第二层的蚀骨壁垒快被失控的骨傀攻破了!”
沈退抬头望去,矿道深处的幽绿魂火杂乱无章,原本整齐的骨殖脉络此刻如同疯长的荆棘,扭曲地盘踞在岩壁上,散发着狂暴的死气。
“让开。”沈退推开菌铠卫,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核心力量与古骸残魂之力缓缓融合。
紫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渗出,与矿道中的死气产生共鸣。那些扭曲的骨殖脉络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威严,竟开始微微颤抖,杂乱的魂火也收敛了几分。
“以我之名,令万骨归位!”沈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识海中的牧者之心全力运转,将核心的力量注入地脉。
紫黑色的光芒顺着他的脚步蔓延,所过之处,失控的骨傀纷纷停滞,眼中的狂暴魂火逐渐恢复清明;扭曲的骨殖脉络重新舒展,按照万骨噬魂阵的轨迹排列;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狂暴死气,都变得温顺起来。
蚀骨卫统领与菌铠卫们看得目瞪口呆——沈大人与矿坑的联系,似乎比昏迷前更加紧密了,仿佛他本身,就成了矿坑的一部分。
沈退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径直走向骨殖渊。他能感觉到,阵眼的紊乱源头就在那里。
骨殖渊比之前更加阴森。
渊底的白骨漩涡不再稳定,时而收缩,时而扩张,紫黑色的魂能与灰黑色的死气互相冲撞,发出刺耳的尖啸。原本悬浮在渊底被污染的真阳镜碎片此刻光芒黯淡,镜面上的白骨纹路时明时灭,显然也受到了核心力量的冲击。
“果然是你在捣乱。”沈退看着那面黑色镜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真阳镜的器灵虽被污染,却与骨晶核心的本源存在冲突,核心的力量越是强盛,器灵的反抗便越是剧烈,这才导致了万骨噬魂阵的紊乱。
沈退走到渊边,伸出手,掌心对着黑色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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