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处置完苏静姝,对候在廊下的管家李德全道:“晚香院那几个下人,你亲自去审。”
李德全是赵家三代的老仆,脊背有些佝偻,手里常年攥着串核桃,闻言躬身应道:“是,侯爷。”他声音沙哑,带着常年在侯府管事练出的沉稳,绝无半分阴柔气。
当晚,李德全带着两个精壮的家丁,直接闯进关押下人的空屋。几个丫鬟婆子正缩在墙角发抖,见他进来,慌忙跪地:“李管家饶命!”
李德全往条凳上一坐,慢悠悠转着核桃:“我在侯府当差三十年,什么猫腻没见过?谁跟沈砚有牵扯,谁替静嫔往外递过话,现在说,还能留条活路去庄子上种地;要是等咱家查出来——”他顿了顿,核桃转得“咔啦”响,“矿上的苦役,可比这侯府难熬多了。”
最胆小的张妈先撑不住了,磕头道:“管家饶命!前年春天,我替主子给沈砚送过一次药,是治他腿伤的,没别的……”
“药里裹东西了吗?”李德全抬眼。
张妈脸一白:“……有张纸条,就写着‘少惹事’三个字。”
李德全没说话,又看向另一个丫鬟。那丫鬟是苏静姝从苏家带来的旧人,咬着牙不肯开口。李德全对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上前架起她:“去账房查查,去年她往江南寄过几回信,收信人是谁。”
丫鬟瞬间瘫软——她每次寄信,都是托沈砚的同乡转交给苏家的远亲,这要是被查出来,就是“私通外男、暗传消息”的罪名。
“我说!我都说!”她哭着交代,自己不仅替苏静姝给沈砚送过诗集(里面夹着侯府采买的清单),还帮着瞒过苏静姝偷偷攒下的私房钱,全是准备将来给沈砚打点门路的。
一夜审下来,李德全列了张单子:四个确与沈砚有私相授受的,两个平日里爱跟其他院子嚼舌根、传苏静姝“贤德”名声的。
“侯爷,”天快亮时,李德全去书房回话,将单子递上,“这六个都不是安分的,尤其那两个传闲话的,明着夸静嫔,实则是在给侯爷您招骂名,说您‘宠妾灭妻’。”
陈阳扫了眼单子,笔尖在上面一划:“六个全发去南边的庄子,这辈子不许回京。剩下的两个老实人,调去后厨劈柴,晚香院以后不用伺候的人了。”
李德全应下,转身要走,又被陈阳叫住:“往后晚香院的门,除了送饭的老妈子,谁也不许靠近。”
“是。”李德全躬身退下,脚步沉稳,核桃在他手里转得更响了——他知道,侯爷这是要彻底断了静嫔跟外面的联系,也断了那些想借她兴风作浪的念想。
而空荡的晚香院里,苏静姝听着外面家丁押人离开的动静,指尖抠着窗棂,指节泛白。她想不通。不过是一碟点心不合心意,何至于罚得这样重?禁足一月,清空下人,分明是要把她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摘出去,像处理一件碍眼的旧物。
侯府的天,好像在她没察觉的时候,悄悄变了。她望着院角那丛刚抽芽的菊苗,忽然觉得,这一个月的清静,或许并不全是坏事——至少能让她好好想想,往后该怎么在这位心思难测的侯爷眼皮底下,守住自己的立足之地。
早朝,户部尚书正奏报西北战事吃紧,粮草转运屡屡受阻,已有两支运粮队在半路被劫,前线快断粮了。皇帝眉头紧锁,问谁愿领命押粮,满朝文武要么低头看靴底,要么借口“不懂军务”,竟无一人应声。
陈阳心里一动——机会来了。
他出列躬身:“陛下,臣愿往。”
满朝哗然。谁都知道永宁侯赵承煜是文官出身,这辈子没踏出过京城半步,怎么敢去盗匪横行的西北?连皇帝都愣了愣:“侯府事务繁杂,押粮凶险,你……”
“陛下,”陈阳抬眼,语气沉稳,“臣虽不才,却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西北将士在前线流血,臣岂能安坐侯府?再者,臣府中旧部多是当年老侯爷带过的兵,熟悉西北地形,臣愿亲率护卫,定将粮草安全送抵大营。”
这话既表了忠心,又抬出了老侯爷的旧部(暗示有能力护粮),皇帝听着舒坦,当即准了:“好!若你能成此功,朕亲自为你实封!”
退朝后,管家李德全急得直转:“侯爷,您疯了?西北那地界,盗匪比沙子还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怕什么?”陈阳翻着西北舆图,指尖点在一处峡谷,“原剧情里,沈砚就是在这峡谷击退过盗匪,可见此处虽险,却有章法可寻。咱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算计:“再者,沈砚现在不是在守粮草吗?我把粮送到他眼皮子底下,正好看看这位‘逆袭男主’,见了我这个侯爷,到底是何态度。”
三日后,城门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四百辆粮车排成绵长的队伍,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辆车前都站着个皮肤黝黑的民夫,手里攥着鞭子,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这些都是官府征派的劳役,负责驾车拉粮,足足有五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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