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玥的马车刚停在侯府门口,李德全便上前躬身:“二小姐,侯爷在书房候着您呢,让奴才直接引您过去。”
她心里微怔,原以为是先去见母亲,却也没多问,只拢了拢衣袖,跟着往书房走。穿过回廊时,廊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她指尖发颤。
进了书房,陈阳正站在窗前,闻声转过身,见她进来,便挥退了左右。
“明漪,”他开口,用的是她的小字,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叫你过来,是有件要紧事,得跟你商量。”
赵承玥福了福身,低声道:“大哥有话请讲。”
“你在苏家的处境,”陈阳直视着她,不绕弯子,“大哥都知道了。苏明远宠妾灭妻,连你带过去的陪嫁、身边的人都敢轻慢,再这么下去,不仅你难立足,连你儿子将来的前程都要受影响。”
他顿了顿,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继续道:“现在,该你做个选择了。我有法子让苏明远变成痴傻之人,往后再不能管苏家任何事,你的儿子自然能稳稳当当做苏家的继承人,府里的中馈也能彻底回到你手里。”
赵承玥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痴傻……那是比死更难堪的境地,她从未想过,大哥会提出这样的法子。
陈阳看着她眼底的惊惶,又道:“这事不用你沾手,我来安排,做得干净利落,绝不会有人查到你头上。但最终要不要这么做,得你点头。你想清楚——是继续忍气吞声,看别人踩在你和孩子头上,还是彻底断了这祸根,为自己和儿子争一个安稳将来?”
书房里静得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声音,赵承玥的手紧紧攥着裙角,指腹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赵承玥的指尖在瞬间冰凉之后,反而缓缓收紧,指节绷得发白。她抬起头,眼里的惊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迫到绝境的清明——她毕竟是永宁侯府养出来的嫡女,骨子里藏着将门儿女的韧劲,只是往日被“相夫教子”的规矩缚住了手脚。
“……柳氏前日还在我面前说,‘姐姐身子弱,怕是再难有身孕,不如让我替苏郎开枝散叶’,”她声音发颤,却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连儿子的周岁长命锁,都被她借去给她那刚养的猫当了玩物……”
话没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陈阳重重磕了个头:“大哥,我选。”
只两个字,却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陈阳看着她,眸色柔和了些许,伸手扶起她:“明漪,起来吧。”
他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沉声道:“这两日,你就留在府里陪着娘,什么都别想,也别露面。等我把事情解决了,苏家的中馈、嫡子的教养,还有那个柳氏……剩下的,就全看你的手段了。”
赵承玥抬起头,眼眶虽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她重重点了点头:“嗯,我听大哥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永宁侯府的后厨和库房就忙活起来。李德全按着陈阳的吩咐,让人备足了能供一百三十多人吃用的肉食——半扇猪肉、两筐冻鱼,还有十坛寻常的米酒,分装在三辆板车上,由府里的仆役赶着往铁矿场去。
陈阳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藏青常服,腰间系着玉佩,身后跟着五名精悍的侍卫。这五人是侯府亲卫里挑出的好手,虽不如禁军仪仗规整,却个个眼神锐利,步履沉稳。
“侯爷,都备妥了。”李德全躬身回话,“张管事那边昨儿个就传了信,说矿上都安排好了。”
陈阳点头,翻身上马:“走吧。”
铁矿场离京城不算近,快马加鞭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远远就见矿场入口的木栅栏外,新换的张管事正领着两名护卫候着,见陈阳到了,忙快步迎上来:“侯爷!”
陈阳勒住马,目光扫过矿场外围,淡淡道:“人都到齐了?”
“都在空场等着呢。”张管事躬身应道。
进了矿场,果然见一百三十多号人聚在熔炼坊旁的空地上,大多是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汉子,见了陈阳,都有些拘谨地低下头。板车上的肉食和米酒被卸下来,浓郁的肉香混着酒香飘开,不少人悄悄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陈阳走到众人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上次来,发现有人苛扣你们的口粮,那是前管事的错,已经处置了。”他顿了顿,看向张管事,“我上次就说过,矿工是矿场的根本,必须让他们吃饱。张管事,记着——往后每日的饭食,管够,不管粗细,得让每个人肚子里有底。另外,每三五日,加一顿肉食,酒水也按人头分下去。”
张管事忙躬身应道:“是,奴才谨记侯爷吩咐,绝不敢怠慢!”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有几个年长的矿工忍不住抬头,眼里多了几分真切的热意。
陈阳没再多说,只让张管事当场吩咐人分发肉食酒水,自己则带着侍卫在矿场里转了转——看了看新砌的伙房,查了查库房的粮米,又随意拉了两个矿工问了问近来的饭食分量,见确实比先前足了不少,才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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