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惊心动魄
身体被粗暴地拖拽着,在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地面上摩擦前行。每一次颠簸,左腿伤处传来的剧痛都如同烧红的铁钎在骨髓深处搅动,让我的意识在涣散的边缘剧烈摇摆。光线在扭曲的视野中明暗交替,那是经过不同区域时,头顶惨白的照明灯在我紧闭又艰难睁开的眼皮上投下的、模糊而刺痛的光斑轨迹。耳边充斥着手下粗重的喘息声、沉重靴子踏地的杂乱回响,以及他们偶尔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催促和毫不留情的推搡。
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在我即将沉沦的意识海洋中顽强地浮沉着。每一次意识的模糊,都可能意味着最终失败的降临,意味着所有牺牲付诸东流。我被押解的方向,是通往更深、更黑暗的腹地,通往阿鬼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监察核心区域。一旦踏入那里,等待我的将不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旨在彻底摧毁意志与**的酷刑。阿鬼绝不会仅仅满足于杀了我,他会像最冷酷的解剖学家,一层层剥开我的伪装,撬开我的嘴巴,榨干我脑海中所有关于、关于警方部署、关于我如何传递信息、关于那藏匿密钥下落的每一个细节。我必须在这段通往地狱的最后路程中,保持住这丝清醒,在这看似铁板一块的绝境中,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最后的变数,哪怕只是心理上的、象征性的抵抗。
风险一:意识涣散的深渊。 疼痛、失血、体力透支,如同三重沉重的枷锁,拖拽着我的灵魂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沉沦。我强行再次咬破早已伤痕累累、肿胀不堪的舌尖,更浓郁、更尖锐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那尖锐的刺痛让濒临麻木的神经猛地一绷,视野暂时驱散了部分迷雾,清晰了几分。脑海中,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诵念经文般,反复回放着藏匿密钥的那个墙角金属盖板的精确位置、拧开螺丝所需的角度、接线盒内部端子排的颜色顺序,以及墙上那个用生命刻下的、简陋却关键的应急标记。它们是我存在过的证据,是我挣扎奋斗的印记,是我使命的延续。只要我还清醒一刻,守护这个终极秘密的责任就重过泰山,压倒一切生理上的痛苦。
通道似乎永无止境,拐过一个充斥着回音的弯道,又迎来另一段几乎一模一样的、被冰冷金属管道和灰色混凝土墙壁统治的压抑走廊。空气变得更加浑浊、滞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廉价消毒水和陈旧铁锈混合的怪异气味,这是接近核心监察区域的标志,仿佛连空气都在诉说着此地的残酷与冷漠。
风险二:路径确认与记忆的挣扎。 我强迫自己分散对撕心裂肺疼痛的注意力,用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观察力,贪婪地记录着经过路径的每一个细节。左侧第三个通风口格栅有一角明显的锈蚀破损,形状如同一个扭曲的问号;右侧墙壁大约一人高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深刻的金属刮痕,像是某种重物被暴力拖行留下的印记;经过一道需要掏出特定权限卡在隐藏读卡器上刷过、才会发出低沉嗡鸣并缓缓开启的厚重合金隔离门……这些零散的细节如同散落在黑暗中的拼图碎片,被我拼命地摄入、刻印在即将混乱的记忆里。万一……万一有奇迹发生,万一的突击队真的能够攻入到这里,这些微不足道的信息,或许就能成为他们在迷宫般的通道中快速定位、直插心脏的路标。尽管这希望渺茫得如同宇宙尘埃,但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积极的、带有进攻性的精神抵抗。
妈的,这瘸子真他妈的沉!跟拖个死猪一样!拖拽着我的一个手下喘着粗气抱怨道,粗暴地换了把手,我的手臂肩关节被拧转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剧痛让我瞬间冷汗淋漓。
闭嘴,快到了,前面拐过去就是鬼爷的地盘了。另一个声音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那个名字本身的敬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看他到了那儿,在鬼爷的手段下,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硬撑着不吭声。
他们的对话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刚刚升起的一丝妄念。时间不多了,每前进一米,生存和守住秘密的概率都在急剧下跌。我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在对方看来可能是垂死挣扎的、象征性的反抗,哪怕只能扰乱他们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我们经过一个相对宽敞的岔路口,这里似乎是某个废弃的小型物资中转点,杂乱地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的木质板条箱和锈迹斑斑的设备金属外壳。两名穿着灰色工装、推着一辆载着不知名油腻零件的手推车的工作人员,正低着头,从另一条通道默默拐出来,与我们迎面相遇,似乎想尽快避开我们这群人。
机会!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一个微小到极致的窗口!
在双方即将交错而过的电光石火之间,我的身体仿佛因为极度的虚弱和粗暴的拖拽而猛地一个趔趄,脚下地绊了一下,整个人的重心不受控制地向着那辆手推车的方向倾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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