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意外干扰
“沙狐”失联的阴影,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蜂巢”内部弥漫开来,给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添上一层沉重的锈色。K市那片废弃工厂区,仿佛成了一个吞噬希望的黑洞,不仅吞噬了一位忠诚的信使,也可能正在吞噬着我们小心翼翼构筑的防线。每一次加密频道里的静默,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沙狐”可能正遭受的非人折磨,想到他是否能在酷刑下守住那有限的、却至关重要的秘密。这股混合着愤怒、负罪和无力感的情绪,像一头躁动的困兽在我心底冲撞,我必须用尽全部意志力才能将它死死镇压。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而是必须应对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的时候。“渊默”那边已经启动了最高等级的应急程序,西北支线彻底冻结,相关信使如同水滴入海般消失,切断了所有可能的追溯路径。但我们都清楚,尝到血腥味的对手,绝不会满足于仅仅掐断一条支线。
果然,更猛烈、更系统的“意外干扰”,如同精心策划的组合拳,接踵而至。
第一重干扰:系统性的“合规”围剿——一张无形却窒息的巨网
王振雄利用其残存影响力发起的“基层盘查”并未停止,反而在“沙狐”事件后,变本加厉,展现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狂姿态。老严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令人窒息。
“林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老严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被琐碎事务消耗殆尽的疲惫,“现在不仅仅是交通枢纽和关键路段!他妈的,连一些重点区域的酒店入住实名登记、网吧上网身份证核查、甚至大型超市的会员信息异常查询,都被纳入了所谓的‘临时性社会治安集中整治’和‘流动人口服务管理强化’范围!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这老小子是在利用规则,织一张覆盖我们所有可能活动空间的大网!我们好几个‘暗流层’的信使反馈,虽然凭借经验和预案暂时安全,但活动空间被严重压缩,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阴影里盯着!”
我听着老严的汇报,指尖一片冰凉,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王振雄这一手,极其毒辣和老练。他不再仅仅针对某个具体的、可疑的目标进行追捕,而是巧妙地拉高了整个社会面的“背景噪音”和监管强度。在这种近乎“洁净化”的高压态势下,任何非常规的移动、任何短暂的停留、任何试图隐藏身份的交流,其暴露的风险都会呈指数级上升。这就像在一个巨大的鱼塘里投入大量的生石灰,不针对某条特定的鱼,却能让整个水域的酸碱度失衡,不再适合任何鱼类生存。这是一种基于权力和规则的、令人绝望的降维打击。
“我们的虚拟目标呢?陈曦制造的干扰有没有起到一些效果?”我追问,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对抗这种体系化压迫的手段。
“效果有,但杯水车薪!”老严语速很快,带着焦灼,“陈曦伪造的那几个携带有‘敏感电子设备’和‘大量不明资金’的‘高嫌疑目标’信号,确实成功吸引了一部分盘查力量,对方也明显上钩了,派出了人手去追查这些虚拟的幽灵。但王振雄似乎早就留了后手,他推动的这套盘查体系是网状结构的,一个节点被我们的诱饵吸引,其他无数个节点仍在不知疲倦地运转。而且……我凭借多年的直觉判断,他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渠道,大致排除了虚拟方向,判断出我们的主要传递力量并不在他疯狂追查的那个方向上。”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仿佛坠入无底冰窟。对手的难缠程度和对局势的掌控力,再次刷新了我最坏的预估。他不仅精通权术,更深谙与之匹配的战术头脑,能够灵活调整策略,始终将压力施加在我们最难受的地方。
“通知所有信使,”我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仿佛都带着针尖般的寒意,做出了一个艰难却必须的决定,“再次降低移动频率,进入‘龟息’状态。非生死攸关,不进行任何形式的转移。充分利用大城市的复杂环境进行深度隐蔽,大型购物中心、地铁环线换乘通道、老旧居民区的密集楼宇……化整为零,分散潜伏,静默等待风暴过去或下一步指令。我们必须先熬过这波系统性的、全方位的筛查!保存自己,就是保存希望!”
第二重干扰:技术性的“精准”打击——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就在我们疲于应对地面上的“人海”战术和制度挤压时,陈曦那边传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对手在无形的数字世界,也发动了精准而恶毒的攻击。
“林峰,我们监测到异常情况。”陈曦的声音带着技术专家特有的冷静,但通报的内容却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心惊肉跳,“在过去六小时内,我们监测到针对‘暗流层’几个关键节点城市,主要是区域通讯枢纽基站的、间歇性的、低强度的阻塞式干扰。干扰信号源不明,特征非常隐蔽,混杂在正常的通讯背景噪音中,持续时间很短,往往只有几十秒。但出现的时机……非常微妙,且极具针对性,往往在我们信使按照预定计划,需要进行关键通讯确认——比如到达安全点后发送平安信号、或者需要请求下一步指令——的前后几分钟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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