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晨曦的微光刚刚刺破港岛的夜幕。
太平山顶,雾景庄园的大门前,却已经跪了两个人。
一老一少,正是连夜寻来的湘西赶尸匠,张伯和他的徒弟阿水。
张伯跪得笔直,身前的地面上,摆着三根点燃的线香,青烟袅袅,直上云霄。他神情肃穆,眼神中充满了朝圣般的虔诚。在他身后,那具被“点化”的百年跳僵,则像个忠诚的护卫,直挺挺地站着,收敛了所有尸气,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塑。
阿水跪得心不甘情不愿,两条腿已经麻了。他不时偷偷抬眼,打量着眼前这扇被撞得变了形的豪华大门,又看看自家师父那副恨不得把头磕进地里的恭敬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师父,咱们都跪了快一个时辰了,里面那位……高人,真的会见我们吗?”阿水小声抱怨。
“住口!”张伯头也不回,低声喝斥,“仙人清修,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的?仙缘就在眼前,考验的便是我们的诚心!别说一个时辰,就是跪上三天三夜,也必须跪下去!”
阿水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他实在无法理解,师父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如此敬畏。仅仅因为那具跳僵被吓回来,还开启了那么一丝丝灵智?在他看来,这更像是遇到了什么克制尸怪的恐怖法宝,对方没下死手就算万幸了,怎么还上赶着来送人头?
张伯的心思,又岂是阿水能懂的。
他这一跪,跪的是点化之恩,求的是通天大道。湘西一脉,看似神秘,实则早已走入了末路。炼尸之法,有伤天和,修行者多半晚景凄凉,不得善终。他穷尽一生,也只是将祖宗的法门走到极致,却始终看不到前路。
而昨夜,这栋豪宅里的“仙人”,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却为他推开了一扇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大门。
那不是法术,不是神通,那是对“道”的理解已经返璞归真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法则之力。
他坚信,只要能得到仙人的一句指点,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足以让他,乃至整个湘西赶尸一脉,脱胎换骨。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陈玄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他终究还是被吵醒了。不是被跪在门口的张伯师徒吵醒的,而是被自己家的门卫——高棉鬼王给“提醒”的。
鬼王虽然被他收服了,但毕竟是邪神,对生人的气息格外敏感。它感觉到门口跪着两个活人,还带着一股浓郁的“同行”气息,生怕是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来找主人麻烦,于是便在陈玄的梦里制造了一点小小的动静。
陈玄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的景象。
一个老头,一个小伙,还有一个……穿着戏服的木头人?
他想起来了,昨晚那个在他家门口玩行为艺术,磕坏了他家地砖的怪人,好像就是这个打扮。
“你们有事?”陈玄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张伯听到声音,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陈玄。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涣散,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这副尊容,跟张伯想象中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仙长”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张伯没有丝毫怀疑。
返璞归真!这一定是传说中的返璞归真!仙人游戏人间,自然不会拘泥于凡俗的皮相!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立刻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高亢。
“晚辈张清源,湘西第三十七代传人,叩见仙长!”
他身后的阿水也吓了一跳,有样学样地跟着磕头。
“恳请仙长……受晚辈一拜!感谢仙长昨夜点化我门中‘尸傀’,此等再造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陈玄愣住了。
仙长?点化?尸傀?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那具站着的跳僵,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张伯,脑子里的瞌睡虫跑了一大半。
他大概明白了。昨晚那个怪人,是这个老头的。现在是找上门来……碰瓷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陈玄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没点化什么东西,你们认错人了,赶紧走吧,别打扰我睡觉。”
说完,他转身就要关门。
“仙长请留步!”
张伯一见陈玄要走,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膝行几步,几乎要扑上来抱住陈玄的大腿。
“仙长!晚辈不敢奢求仙长承认!但晚辈是真心求道而来!”张伯老泪纵横,声泪俱下,“我湘西一脉,数百年来困于炼尸之法,虽有小成,却终究是旁门左道,有伤天和,难登大雅之堂!晚辈斗胆,恳请仙长看在同是玄门中人的份上,指点一二,为我等指明一条出路!哪怕只是一句话,晚辈也感激不尽!”
他一边说,一边又是“砰砰砰”几个响头,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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