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
港岛,葵青货柜码头,深夜。
咸湿的海风吹过集装箱的缝隙,发出呜呜的鬼哭。在一处废弃的仓库角落,空气似乎比别处要阴冷粘稠几分。
一个身穿靛蓝色土布对襟衫,头戴毡帽的老者,正手持一盏昏黄的马灯。他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湘西赶尸匠人张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发白、嘴唇哆嗦的年轻徒弟。
在他们面前,五具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额头贴着朱砂黄符,排成一列,一动不动。它们的身体干瘪,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指甲长而弯曲,在马灯的微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师父,这……这港岛的阴气,怎么感觉怪怪的?”小徒弟阿水哆哆嗦嗦地问,他总觉得这里的风吹在身上,比老家的乱葬岗还要瘆人。
张伯没有回头,目光紧紧盯着队伍最前方的那具僵尸。
它比其他的僵尸要高大一些,身上的官服虽然破旧,却依稀能看出是二品大员的补子。最关键的是,它额头上的黄符,朱砂的颜色更深,符文也更为繁复。
“别分心。”张伯的声音沙哑而沉稳,“准备‘过路’了。记住,三长两短摇魂铃,步子不能乱,一口阳气千万别泄。”
这具,便是他这一脉的“镇派之宝”,一具养了超过百年的“跳僵”。寻常僵尸只是行尸走肉,但这具跳僵,在百年阴气滋养和秘法炼制下,早已通了人性,只差一步,便能成“尸王”,是他们这一脉能否再兴的希望所在。这次冒险来港岛,也是为了一桩富豪的迁坟生意,酬劳足以让他们在老家置办下最好的养尸地。
张伯深吸一口气,从腰间解下一个古朴的铜铃,正要摇响。
突然,异变陡生!
那具领头的百年跳僵,毫无征兆地,僵硬的脖子“咔”地一声,转向了一个方向——港岛半山。
它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无尽的黑夜和钢筋水泥的丛林,遥遥望向了那个方位。
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向往,从它腐朽的躯壳深处爆发出来!
那是什么?
那股气息……比师父的秘法更古老,比深埋地下的至阴龙脉更精纯,比它见过的任何怨气、煞气都更加本源!
那是一种……“道”的气息!
如果说它是一块渴望充电的电池,那远方的气息,就是一个功率无穷的核聚变反应堆!
“老祖宗?”张伯脸色一变,他感觉到手中的魂铃开始微微发烫,这是与跳僵之间的灵性链接在发出警告。
“师父!你看!”阿水惊恐地指着跳僵的额头。
只见那张由张伯亲手绘制,蕴含了他毕生修为的镇尸符,边缘竟开始卷曲,朱砂符文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冒出丝丝黑烟!
“不好!”张伯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摇响魂铃。
“叮铃铃——叮铃铃——”
急促的铃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这本是能让百鬼退避、僵尸臣服的“敕令”,可那具百年跳僵却只是身体微微一震,非但没有听令归位,反而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压抑了百年的低吼!
“吼——!”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挣脱束缚的狂喜。
“噗”的一声轻响,那张镇尸符在它额头上,竟自燃成了一撮灰烬!
束缚,解除了!
“孽畜!敢尔!”张伯又惊又怒,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凌空画出一道更复杂的符咒,拍向跳僵。
然而,跳僵的速度比他更快!
它双腿一屈,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如同一颗黑色的炮弹,轰然撞破了仓库的铁皮墙壁,冲了出去!
“师父!”阿水吓得瘫倒在地。
张伯看着墙上那个巨大的破洞,和那具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整个人如坠冰窟。
完了。
镇派之宝失控了。
在这繁华都市里,一具百年跳僵,如同虎入羊群,天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
……
深夜的弥敦道,依旧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一个刚从夜店出来的金发青年,正搂着女伴,醉醺醺地吹嘘着自己今晚的战绩。
突然,他身边的女伴发出一声刺破夜空的尖叫,指着他的身后,吓得花容失色。
金发青年不耐烦地回头:“叫什么叫,看到鬼……”
他的话戛然而生。
只见一个穿着清朝官服、脸色青黑的“人”,正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姿势,双脚并拢,一蹦一跳地在人行道上飞速前进。
它的每一次跳跃,都足有三四米远,落地时悄无声息,却带着一股阴风。路边的行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哇!Cosplay吗?好逼真啊!”一个胆大的游客还以为是街头艺术,举起手机就要拍照。
跳僵正好蹦到他面前,似乎嫌他挡路,手臂随意一挥。
“砰!”
那个两百多斤的胖游客,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扫飞出去七八米远,撞翻了一个卖鱼蛋的摊子,滚烫的汤水和鱼蛋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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