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遇到的所有煞气、诅咒、怨灵,都像是小溪或者河流,虽然有的湍急,有的阴冷,但终究是在“水”的范畴内。那么此刻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这股气息,就是一片深不见底、连接着未知世界的汪洋。
它浩瀚、古老,带着一种蛮荒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原始恶意。
陈玄躺在床上,第一次,睡意全无。
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打扰了清净的烦躁。就像你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楼下的邻居却突然开始用冲击钻装修,而且是直接对着你的床底钻。
更要命的是,他身下的逆天改命盘,此刻正像一个打了兴奋剂的陀螺,在他身体与床垫之间疯狂震动,嗡嗡作响。那股兴奋劲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一个美食家,在品尝了无数家常小菜之后,终于看到了一道传说中的佛跳墙被端上了桌。
“没完了是吧?”
陈玄皱着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庞大的气息源头,就在这座古堡的正下方。整座庄园积攒了数十年的阴煞之气,不过是这头地底巨兽无意识间呼出的几口废气。
“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大动静。”
陈玄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冰冷而光滑的木地板上。
他没有开灯,在这座伸手不见五指的古堡里,他的视力反而比在白天更加清晰。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流向,在他眼中构成了一幅动态的地图。
所有的能量,都像朝圣一般,缓慢地向一个中心点汇聚、沉淀,而那个中心点,就在一楼大厅的某个位置。
陈玄顺着旋转楼梯走了下去,每一步都悄无声声,像一只在自己领地里巡视的猫。
吱呀作响的楼梯,在他走过时,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大厅里,那些油画中的人像,眼神似乎更加阴森了,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警告他不要再继续深入。空气中的寒意,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冻结血液。
陈玄对这些都视若无睹。他径直穿过大厅,来到一处通往地下的门前。
那是一扇厚重的、镶嵌着铁条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这显然就是通往地窖的入口。
李文博给他的那串钥匙里,并没有这一把。
陈玄伸出手,握住那把比他拳头还大的铁锁。
他没有用力,只是将一丝由逆天改命盘转化的精纯能量注入其中。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锁芯内部那些早已锈死的结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重构、转动,锁,应声而开。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酒味和浓郁土腥气的寒风,从下方涌了上来。
陈玄顺着布满青苔的石阶,一步步走下地窖。
地窖很大,摆放着许多空空如也的红酒架,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被白布盖着的、不知是什么的杂物。这里的煞气浓度,已经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几乎化为了实质的黑雾,在地面上缓缓流动。
但陈玄知道,这里依然不是源头。
真正的源头,被隐藏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地窖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承重墙上。所有的能量流向,都在这里戛然而止,仿佛被这面墙吞噬了进去。
“藏得还挺深。”
陈玄走上前,伸出手指,在那面冰冷的石墙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声音沉闷,是实心的。
但他身前的逆天改命盘,却给出了最清晰的指引。那股让它兴奋到颤抖的“美味”,就在墙的另一边。
陈玄不再犹豫,他抬起手,并指如刀,对着墙壁中央的位置,随意地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没有碎石飞溅的场面。
那面坚固厚重的石墙,就像一块豆腐,被一道无形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切开。一个方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就这么凭空出现。切口光滑如镜,仿佛是精密仪器切割而成。
洞口出现的瞬间,一股比地窖里浓郁十倍的、带着血腥和恶臭的黑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火山熔岩,猛地喷涌而出!
这股黑气,充满了暴戾、贪婪、怨毒,足以让任何活物的灵魂瞬间被污染、腐化。
然而,它们刚冲到陈玄面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截住。逆天改命盘仿佛一个饥渴的黑洞,将这股磅礴的负面能量一口吞下,连个嗝都没打。
陈玄甚至感觉浑身一阵舒泰,像是刚蒸完了桑拿。
他迈步走进了那个暗格。
暗格不大,像是一个小型的密室。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由黑曜石打造的、造型古朴的祭坛。
祭坛之上,供奉着一尊约半米高的雕像。
在看到那尊雕像的瞬间,即便是陈玄,眉头也不禁挑了一下。
那是一尊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诡异与邪恶的雕像。它的主体像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形,但浑身上下,却是由无数风干的毒物尸骸拼接而成。头部是一颗巨大的、保留着完整毒钩的蝎子王;身体是密密麻麻的蜈蚣干尸纠缠盘绕;四肢则是用毒蛇的骨骼和蟾蜍的干皮粘合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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