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陈玄被迫“签下”那份前往京郊凶宅的“劳务合同”,林晚晴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事业第二春的光彩。
她翻出了家里最大的行李箱,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小宝的奶瓶、尿不湿、安抚奶嘴分门别类,装了半个箱子;陈玄的换洗衣服、拖鞋、眼罩塞了几个角落;最后是她自己的,几件简单的衣服,外加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支笔。
“我都计划好了。”林晚晴一边叠着小宝的口水巾,一边头也不抬地规划着宏伟蓝图,“这次去京城,不光是解决那个凶宅。我查过了,那片地皮位置绝佳,背山面水,虽然现在荒着,但只要把煞气一解,转手开发成高端度假村,咱们下半辈子的奶粉钱就都不愁了!”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钞票在向她招手。
陈玄四仰八叉地瘫在摇椅里,用一本育儿大全盖在脸上,对老婆的商业雄心充耳不闻。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莫挨老子,老子已死”的颓丧气息。
去京城,坐飞机,住别墅,听起来很美。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离开他这张凝聚了天地精华、日月灵气的摇椅。
这是背叛。是对“躺平大道”最无耻的背叛。
就在这一家子一个激情澎湃、一个生无可恋的诡异和谐中,小镇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一个瞎子。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戴着一副老旧墨镜,手里拄着一根光滑竹竿的瞎子。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清瘦,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腰杆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竹竿笃、笃、笃地敲在青石板路上,每一下的间隔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分毫不差。
在他的身旁,竖着一杆幡,白布黑字,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铁口直断”。
镇民们起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外乡人。小镇安逸,已经很久没有生人来了。
瞎子不言不语,径直走到了“躺平堂”的门口,然后,就在医馆正对着的大槐树下,放下一个小马扎,坐了下来。幡子往身边一插,竹竿往身前一横,就这么开张了。
这个位置,选得极有讲究。既不堵门,又正好在所有进出医馆之人的视线之内,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对峙意味。
“嘿,这瞎子,胆儿够肥的啊,敢在陈神医门口摆摊?”路过的王二麻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个凑了上去。
“算一卦?”瞎子没抬头,声音沙哑,却很沉稳。
“怎么算?”王二-麻子来了兴趣。
“你来问,我来答。不准,分文不取。”
“行!”王二麻子眼珠子一转,想刁难一下他,“那我问你,我婆娘藏的私房钱,在哪?”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镇民都哄笑起来。这是镇上人尽皆知的笑话,王二麻子的婆娘是出了名的母老虎,管钱管得严。
瞎子闻言,嘴角微微一撇,似乎是笑了。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掐算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出门,回你家,掀开你家米缸,第三块砖下,红布包,三十六块五毛。”
王二麻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围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
因为这个数目,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具体了。具体到让人心里发毛。
“你……你胡说!”王二麻子脸色涨红,嘴上虽然硬,但眼神已经开始飘忽。
“信与不信,你回去一看便知。”瞎子说完,便不再理他,闭目养神,仿佛入定了一般。
王二-麻子在原地站了半天,最终一跺脚,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二麻子又跑了回来,这次,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是一种见了鬼的惊骇。
他二话不说,冲到瞎子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手里还捧着一个被打开的红布包,里面的钱数,分毫不差。
“神仙!您是活神仙啊!”
这一跪,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
整个小镇都轰动了。
一时间,瞎子面前的队伍,比前些日子排队求陈玄的还要长。
“大师,您帮我算算,我儿子今年高考,能不能考上?”一个满脸焦虑的妇人挤到前面。
瞎子手指一掐,淡淡道:“你儿子心不在此,志在远方。让他去考军校,可成大器。”
妇人愣住了,因为她儿子确实天天念叨着想去当兵,是他们两口子非逼着他考大学。
“大师,我……我这病,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您给瞧瞧,还有没有救?”一个面色蜡黄的病人问道。
瞎子侧耳听了听他的呼吸,又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摇头道:“你这不是病,是中毒。你家院里的那口井,水有问题。别喝了。”
……
一个又一个问题,都被瞎子三言两语,直指核心,说得明明白白。他算命,不讲那些模棱两可的江湖话术,说的全是实实在在、可以立刻验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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