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盘悬浮在陈玄掌心,静静旋转。
那幅由繁复纹路勾勒出的立体星图,清晰地标示出了所有碎片的方位。四个光点在他这边,温暖而亲切,如同归巢的萤火。另外五个光点,则紧密地簇拥在星图的另一端,被一股冰冷、霸道、充满了“修正”与“抹除”意味的灰色能量包裹着。
一切都明了了。
那个三番五次打扰自己睡觉,刚才还企图强拆自己卧室,现在又在外面搞出这么大动静的罪魁祸首,不仅是最终的反派,还是自己遗失物品的“保管员”。
陈玄的逻辑很简单:你拿着我的东西,还用它来制造噪音,吵得我睡不着。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骚扰了,这是侵占私人财产加恶意伤人。
他那张写满起床气的脸上,怒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平静的、类似于“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上门解决问题”的决然。
……
京城,龙组总指挥部。
将星老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然后用一种荒诞的方式重新拼凑。
“报告!北美西海岸监测站消息,先前预计能淹没整个加州的海啸……变成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富含多种矿物质的饮用水补给,水质检测结果优于市面上任何一款高端矿泉水,目前沿岸居民正提着水桶有序领取……”
“报告!日方紧急通讯,覆盖关东平原的火山灰……经证实为高品质、纯天然火山泥面膜原料,落地后迅速被各大化妆品公司派人圈占,民间已出现‘平成最后的馈赠’的说法……”
“报告!欧洲……欧洲的超级病毒被逆转为一种强效健身菌,感染者体能暴增,各国健身房会员卡销量……出现井喷式增长,社会治安……暂时稳定。”
“报告!纽约股市……已经无法用常理分析,大量垃圾股被强制赋予了‘天命所归’的概念,股民们称之为‘上帝的红包’,华尔街的分析师们……集体申请了心理治疗。”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将星老者看着屏幕上那些匪夷所思的情报,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可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一生积累的所有经验和想象。
他从绝望的深渊,被一脚踹进了荒诞的喜剧舞台。
他知道,这一定是陈玄的手笔。
除了那个能把金人当废品卖、用摇篮曲哄睡古神的年轻人,没人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逆转灾难的方式如此……随意?如此……充满了享乐主义和消费主义的气息?
将星老者看着屏幕一角,那个依旧悬浮在百慕大上空的、散发着珍珠光泽的“卧室”,他忽然有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猜测。
陈玄他……是不是根本就没在乎世界末日?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些灾难发出的“噪音”太烦人,所以随手把它们“逆转”成了自己认知范围内,那些比较安静、无害、甚至有点舒服的东西?
比如矿泉水、面膜、健身房和红包?
世界,在“天命”的剧本里走向毁灭。却在陈玄的起床气里,走向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全球消费升级。
……
“天命”神殿。
冰冷死寂的大殿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
二号行者“生命创造者”脸色惨白,她能感觉到,外界的“生命法则”正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肆意涂改。病毒变成益生菌,这是对她权柄最无情的嘲讽。
四号行者“梦境主宰”抱着自己的丝绸枕头,瑟瑟发抖。她感觉到整个世界的“精神底层”都在哀嚎,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混乱。末日的绝望,被强行扭曲成了中彩票的狂喜,这种精神上的冰火两重天,比单纯的噩梦更加可怕。
六号行者“因果链接者”手中的佛珠,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无害的泰迪熊,他哭丧着脸,感觉自己建立的因果网络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毁灭之因”结不出“终结之果”,反而结出了一堆“美容养颜”、“强身健体”的怪胎。这笔买卖,亏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他们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呼吸。
因为那至高王座之上,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的意志,而是一种足以冻结概念本身的、纯粹的愤怒。
“一号”,沉默着。
他的“归零计划”,他亲手谱写的、最完美的末日交响曲,被人生生改成了网络神曲大串烧。
这不是对抗,这是羞辱。
那个男人,那个“变数”,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懒散而任性的方式,将他的神威,他的秩序,他的最终剧本,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隔着世界进行法则对轰,他赢不了。对方的“无序”,天生克制他的“有序”。那个男人就像一个不讲道理的黑洞,能将一切宏大的、严肃的、充满逻辑性的事物,都扭曲成满足他个人舒适度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必须……亲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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