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很静。
静得能听见一滴猩红的液体,从梵卓亲王洁白的袖口滑落,滴在黑曜石地砖上的声音。
“啪嗒。”
这声音,在此刻的死寂中,竟如同一声惊雷,在每一位吸血鬼亲王的心脏里炸响。
时间仿佛被刚才那道吞噬一切的黑影冻结了。
尚武的布鲁赫亲王,那个浑身肌肉虬结如同花岗岩的男人,此刻僵硬地站在原地,双拳紧攥,但那不是为了积蓄力量,而是在抑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道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狰狞龙头。那是什么?他一生追求力量的极致,可在那道黑影面前,他感觉自己毕生的修行,就像三岁孩童堆砌的沙堡,脆弱得可笑。挑战?不,那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他甚至连仰望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侧,高傲的梵卓亲王,那个永远优雅、永远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掌控者,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摔碎的高脚杯,以及那滩刺目的猩红。他的家族信奉权谋与血脉,认为世间万物皆可被纳入秩序。可刚才发生的一切,粉碎了他千年来的所有认知。一个氏族的亲王,一个活了九百年的古老存在,就这么被“吃”了。像一颗糖豆。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这已经不是力量,这是“规则”层面的抹除。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棋手,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他只是一粒落在棋盘上的灰尘,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吹走。
而瘫坐在王座上的瓦伦蒂诺,更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结冰。他刚刚才亲身体会过陈玄身体那“能量黑洞”般的恐怖,本以为那已是对方的底牌。可现在他才明白,那仅仅是对方“被动技能”的冰山一角。那个手串……那个他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的装饰品,竟然是这样一个……守护者?不,那不是守护者,那是一头被圈养的灭世凶兽!
他究竟是谁?
这个念头,如同梦魇,在所有幸存的亲王脑海中疯狂盘旋。
他们原本以为,请来的是一位能解决问题的东方大师,或许强大,或许神秘,但终究还在他们的理解范畴之内。可现在看来,他们是引来了一尊……神?或者比神更可怕的东西。
一个带着灭世级宠物出来散步的、无法被理解的、恐怖的存在。
站在陈玄身后的苍鹰,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拼命地吞咽着口水,却无法缓解心脏的狂跳。他看到了,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看到了那道黑影的真面目——孽龙!是锁龙井下镇压的那条孽龙!它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会化作手串戴在国师的手腕上?而且,它刚才一口吞掉的,可是一个实力未知的、但绝对是顶级的超凡生物!
他看着陈玄依旧云淡风轻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情绪,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国师的强大,可今天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或许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怎么了这是?”
陈玄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表情呆滞的苍鹰,又看了看远处那些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术的吸血鬼,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
“气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我好像听到一声脆响,谁的腰闪了?还是关节没上油?”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只戴着手串的手腕上,还拿起来晃了晃。
“奇怪,错觉吗?”他嘀咕着,“怎么感觉这手串重了一丝丝,是沾上灰了?”
说着,他竟真的抬起手,想把那颗刚刚吞噬了一个亲王的“珠子”,往自己的袖子上蹭一蹭。
“不要!”
一声尖锐到变调的惊叫,从瓦伦蒂诺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这个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亲王都吓得一个哆嗦。
陈玄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瓦伦蒂诺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更纳闷了:“干嘛?我擦个灰而已,你激动什么?”
瓦伦蒂诺剧烈地喘息着,他看着那串在陈玄手中显得平平无奇的黑色手串,眼神如同在看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核弹。擦灰?您管给那种怪物“擦嘴”叫擦灰?
陈玄的话,以及他那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彻底击溃了吸血鬼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恐惧,在达到极致之后,催生出的不再是反抗,而是最原始的……臣服。
瓦伦蒂诺挣扎着,从那张象征着特雷米尔氏族荣耀的王座上,踉跄着站了起来。他没有站直,而是以一种极其屈辱、也极其虔诚的姿态,深深地弯下了腰。他那高贵的、千年未曾低下的头颅,几乎要垂到自己的膝盖上。
“尊……尊敬的……冕下……”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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