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卫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如针尖。
他经历过枪林弹雨,面对过穷凶极恶的国际罪犯,甚至直面过神话中才存在的怨灵军团,但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
这不是力量的对决,而是规则的角力。
李文博,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毒蛇,精准地找到了他这套“天罗地网”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漏洞。
他威胁的不是龙卫本人,也不是他身后的国家机器。
他威胁的是陈玄的睡眠。
而陈玄的睡眠,如今等同于国家的安危。
这逻辑荒谬得像个笑话,却又是血淋淋的现实。
“李总,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龙卫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块即将被碾碎的冰,“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后果?”李文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带着一丝无辜,“龙队长,我只是个商人,响应国家号召,搞活地方经济,促进城市发展。我准备投资几百个亿,在这里建一座京城最大的商业综合体,创造几万个就业岗位,为国家贡献海量的税收。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呢?难道……国家不支持我们搞建设吗?”
他将“国家”两个字咬得极重,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龙卫的神经上。
龙卫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身后的两名龙组成员,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了李文博。
李文博仿佛没看见,依旧慢条斯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嘴里还念念有词。
“嗯……这台卡特彼勒的390F L大型挖掘机不错,臂力强劲,就是噪音大了点,不过施工嘛,在所难免。”
“哦哟,这台阿特拉斯的液压冲击锤,一分钟能冲击三百次,开山裂石都不在话下,用来打地基,效率肯定高!”
“还有这个,德国宝峨的旋挖钻机,钻头下去,方圆百米都能感觉到震动……哎呀,这个好,这个一定要多租几台!”
他每说一句,龙卫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这个疯子!
他不是在威胁,他是在下订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一辆巨大的平板拖车,载着一根堪比小楼般粗壮的巨型钻头,正缓缓地朝着禁区边缘的工地驶来。那金属钻头上闪烁的寒光,仿佛是对这片“静默区”最无情的嘲讽。
李文博抬起头,冲着龙卫摊了摊手,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龙队长你看,效率就是生命。我的工人们已经开始进场了。”
龙卫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逮捕他?以什么名义?妨碍公务?他连禁区都没进。寻衅滋事?他有合法的土地使用权和施工许可。
动用非常规手段?
龙卫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杀机,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李文博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他是“转运地产”的门面,是那个在华尔街掀起风浪、让海外财团低头的商业巨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全球的财经媒体盯着。如果他在这里不明不白地消失,明天华夏的国际信誉就会跌入谷底,引发的连锁反应,不亚于一场小型金融海啸。
投鼠忌器。
这四个字,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在龙卫的脑海里。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穿着厚重盔甲的骑士,却被一个手无寸铁的流氓逼到了墙角,对方不攻击他,只是在他面前声嘶力竭地唱歌,而他身后,是他必须用生命守护的、正在安睡的国王。
他打不得,骂不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噪音越来越近。
“龙队长,大家都是明白人。”李文博收起了手机,语气变得诚恳了些,“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只想跟我的合伙人,陈大师,聊两句。关于‘仙桃’的商业开发,关于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这很重要,对我和他,对我们华夏的商界,都很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龙卫:“你拦不住我的。就算你今天能拦住我,明天呢?后天呢?我可以在这里建一座钢铁厂,建一座化工厂,建一座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游乐园。我有的是钱,有的是时间。你总不能把这周围的土地全都买下来吧?”
龙卫沉默了。
他知道,李文博说的是事实。
资本的力量,在某些方面,比权力更蛮横,更无孔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向上级请示,做出他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次抉择时,衣领内的微型通讯器,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是那位主位上的老人。
“龙卫。”老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让他进来。”
龙卫猛地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首长?”
“让他进来。”老人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但是,告诉他,从他踏入禁区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受任何世俗法律的保护。里面发生任何事,都与我们无关。生死,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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