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棚外风雪渐息,晨曦微露。宋卫国活动着冻得有些僵硬的四肢,将昨夜未燃尽的柴火仔细熄灭,用雪掩埋痕迹。那只狡猾狐狸的幽绿眼神,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带着山林生灵特有的机警与挑衅。
他没有立刻返回昨日失手的地方。经验告诉他,受过惊扰的狐狸短时间内绝不会再回原处,甚至会远离这片区域。他需要更大的耐心和更缜密的计划。
当务之急,是处理掉手里这张略有破损的狐狸皮,换些现钱应付张老憨的医药费。他收拾好行装,踩着没过脚踝的新雪,朝着屯子走去。
回到家时,李素娟正在灶台边忙碌,锅里熬着玉米糊糊的香气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看到他满身风雪地回来,她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落在他肩上的背篓,轻声问:“回来了?有收获吗?”
“嗯,打着只狐狸,皮子有点伤,但还能值几个钱。”宋卫国将背篓放下,拿出那张红棕色的狐皮。虽然边缘因挣扎有些破损,但整体毛色油亮,底绒厚实,依旧不失为一张好皮。
李素娟看着那张狐皮,眼神复杂。她知道,这每一张皮子背后,都是丈夫在冰天雪地里搏命换来的。她没说什么,转身盛了一碗滚烫的糊糊递给他:“先吃点东西暖暖。”
宋卫国接过碗,蹲在门口,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热粥下肚,驱散了最后的寒意。疏影和清浅也醒了,怯生生地站在里屋门口,看着父亲和那张漂亮的狐狸皮。
“爸……这狐狸,好看。”清浅小声说,眼里有好奇,也有一丝害怕。
“嗯,皮毛暖和。”宋卫国难得地应了一句,语气不算温和,但也不再是以前的冰冷。
吃完早饭,宋卫国没有休息,他需要尽快把皮子出手。他仔细地将狐皮清理干净,用草木灰简单处理了内面,然后卷好,再次出门去找刘老栓。
刘老栓拿着皮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毛色不错,就是这口子可惜了。要是完整的,少说能卖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元),“现在这样,估计也就二十出头。我帮你问问供销社的老王,看他收不收。”
“行,麻烦刘叔了。能快点出手最好,急用钱。”宋卫国没有讨价还价,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从刘老栓家出来,宋卫国没有回家,而是再次钻进了山林。张老憨的医药费像一块巨石压着他,他必须争分夺秒。那只异常狡猾的狐狸,成了他下一个必须攻克的目标。这不仅关乎金钱,更关乎一种证明——证明他有能力应对任何挑战,守护这个家。
他重新分析了昨天追踪的路线和那只狐狸的行为模式。这只狐狸显然经验老到,警惕性极高,常规的埋伏和追踪很难奏效。它熟悉这片地域,善于利用地形摆脱追踪。
“必须让它放松警惕,自己走进陷阱。”宋卫国心里有了计较。他决定采用一种更费时但可能更有效的方法——定点蹲守与诱饵结合。
他选择了一处位于山脊线附近、视野相对开阔,又能俯瞰下方几条兽径交汇点的位置。这里有几块巨大的岩石可以藏身,背风,且附近有狐狸活动的痕迹(足迹和粪便)。他判断,这只狐狸活动范围较大,这里可能是它经常巡视的领地边缘。
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距离蹲守点下方几十米处,一条狐狸最可能经过的兽径上,精心布置了一个大板夹。这一次,他做得比以往更加小心。他不仅用艾草和松针水彻底消除了自己和工具的气味,还在陷阱周围撒上了收集到的狐狸粪便和尿液,强化这里的“安全”信号。诱饵则选用了一只最新鲜、气味最浓烈的野兔内脏。
布置好陷阱,他退回到岩石后的蹲守点,用白色的旧床单将自己完全伪装起来,只留下一双锐利的眼睛观察着下方。他要亲眼确认狐狸的活动规律,甚至必要时,用声音或动作,将它驱赶向陷阱的方向。
这是一场考验意志力的持久战。山风凛冽,寒冷刺骨。他必须保持绝对静止,连呼吸都要放轻,以免惊动可能就在附近的目标。时间一点点流逝,从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除了几只飞鸟和一只路过的傻狍子,目标始终没有出现。
宋卫国的身体逐渐麻木,眼皮也开始打架。但他强打着精神,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家人的面孔,回想着张老憨痛苦的呻吟和宋卫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这些画面像针一样刺着他,让他保持清醒。
终于,在夕阳即将西下,天色开始变得昏暗朦胧的时候,下方兽径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鬼鬼祟祟的身影!
正是那只狐狸!它比一般狐狸体型略大,毛色更深,近乎赤红,在雪地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它走走停停,不时人立而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尖耳朵灵活地转动,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声响。
宋卫国的心跳骤然加速,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吸放到最轻,身体如同岩石般纹丝不动。
狐狸显然嗅到了诱饵的气味,它犹豫了一下,朝着陷阱的方向慢慢靠近。但它极其谨慎,在距离陷阱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绕着圈子,用鼻子仔细嗅探着空气和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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