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伴清穿：富察侧福晋独宠 第265章 星辉映政，璞玉渐显

漕河疏浚的捷报传回京师时，正值初夏。绵忻提出的“以工代赈”之策，不仅让数万民夫在农闲时节得获生计，更保障了漕粮如期北运，京师粮草充盈，民间称颂之声不绝于耳。此事虽未让绵忻获得重赏，却让他“务实干练、心系民生”的形象，在朝中务实派官员心中扎下了根——连几位素来谨言慎行的老臣，都在私下感叹：“睿亲王世子，真乃仁祖皇帝的好孙孙，骨子里带着爱民的底子。”

然而，锋芒初露也意味着再难低调。太子一系的忌惮愈发明显，东宫属官在祭祀器物采买、宗室礼仪排序等小事上，频频给睿亲王府制造微末麻烦；几位觊觎储位的远支宗室，也开始在皇帝面前旁敲侧击，提及“世子过于显露，恐失宗室本分”。皇帝依旧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姿态，既未因功褒奖，也未因流言苛责，只是偶尔召见宗室子弟时，会特意让绵忻谈谈时政见解。

这一日，皇帝前往南苑阅射，皇子、皇孙及近支宗室皆需随行。骑射是满洲根本，众人纷纷拿出浑身解数：几位年长皇子箭术精湛，箭箭中靶心；年轻皇孙也各有表现，或力道十足，或姿态潇洒。轮到绵忻时，他身着劲装，挽弓搭箭，动作舒展沉稳，三箭射出，皆中靶心内侧，虽非最拔尖，却稳居中上，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

皇帝坐在观礼台上，看罢只是淡淡颔首，未置一词。阅射毕，他信步走向苑中观稼台，众人紧随其后。台下御田的禾苗青青翠翠，在微风中摇曳，长势喜人。皇帝凭栏远眺，忽然开口问道：“尔等可知，这田中禾苗，一岁需历几时？耗农夫几多心血？”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只能泛泛而谈“春耕秋收”，无人能道出具体细节。唯有绵忻沉吟片刻，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皇上，孙儿曾翻阅《齐民要术》，亦请教过王府庄头。京师之地，麦黍轮作，自开春化冻选种育苗，至整地施肥、播种间苗，再至锄草驱虫、引水灌溉，直至夏日收割、打场晾晒，前后需经半年有余。其间日日需农夫看顾，天旱要引水，雨涝要排涝，虫害要人工捕捉，稍有疏忽，便可能颗粒无收。一粥一饭，确乎来之不易。”

他不仅道出流程，更提及“人工捕虫”“排涝引水”等具体细节，显然并非纸上谈兵。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转而问道：“既知稼穑之艰，可知如今直隶田赋，每亩几何？佃户交租，又占几成？”

这问题颇为敏感，涉及赋税民生，且非寻常锦衣玉食的宗室子弟会关注的范畴。几位皇子皇孙皆面露难色，或含糊其辞，或低头不语。绵忻却依旧从容，略一思索便朗声道：“回皇上，据孙儿所知，直隶官田亩税约在三至五斗之间，然地方耗羡、火耗不一，百姓实缴往往比定额多出一成有余。至于佃租，视田亩肥瘠而定，肥田佃租可达六成，薄田亦需四成，若遇荒年，主家虽会酌情减免，佃户仍需借贷度日，生计尤为艰难。”

他回答得清晰具体，甚至点出了“耗羡”“火耗”等潜规则，显见是真正留心过民间疾苦。皇帝闻言，沉默良久，目光扫过台下青青禾苗，又掠过眼前锦衣玉食的孙辈，最后落在绵忻身上，缓缓叹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尔等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能知稼穑之艰、民生之难，甚好。永璂，你教子有方。”

睿亲王永璂连忙出列谢恩，躬身时，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他深知，皇帝的当众夸赞，既是荣宠，也是沉甸甸的压力——树大招风，绵忻越是出色，便越是身处风口浪尖。

南苑之事传开后，绵忻“熟知农事、体恤民情”的名声更盛。然而，福祸相依，不过半月，一道弹劾奏章便递到了御前。御史弹劾睿亲王世子“交结外官，窥探民隐，其心难测”，理由便是绵忻能详述田赋佃租细节，若非与地方官员过从甚密，如何得知？

这道弹劾如同暗箭，直指宗室子弟大忌。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太子一系的官员更是暗中推波助澜，等着看睿亲王府的笑话。皇帝将奏章留中不发，既未召见绵忻质问，也未下旨澄清，这份沉默，让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睿亲王府内，气氛凝重。永璂忧心忡忡，来回踱步：“这分明是构陷！可‘交结外官’的罪名太大，一旦坐实，你我父子都难自保！”

绵忻却异常镇定，起身安慰道：“阿玛不必忧心。清者自清，儿臣从未结交外官。所知田赋佃租，一是来自府中庄园庄头的月报，二是翻阅了户部存档的赋税册，三是请教了宫中见过民间疾苦的老太监。皇上圣明，必会明察。”

他神色平静，目光清澈，毫无半分惶恐，这份超出年龄的镇定，让永璂稍稍宽心。

数日后，皇帝的旨意终于下达：命睿亲王世子绵忻协理内务府奉宸苑事务。奉宸苑掌管皇家苑囿、园林修缮、祭祀用品采买等，虽是要害部门，却偏向“事务性”管理，远离外朝核心政务。这道任命，看似是给了绵忻实差历练，实则深意十足——既回应了弹劾，将绵忻置于易于监控的位置，避免他接触外朝官员；又似在保护他，让他暂避锋芒，从具体事务中积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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