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的气氛,因成毅那突如其来的一杯酒和他后续的反应,变得有些微妙。
但很快又在众人的刻意维持下恢复了表面的热闹。
只是这热闹之下,各人心思各异。
而成毅,此刻却全然感受不到这微妙的气氛了。
那杯后劲十足的桂花酿,如同在他身体里点了一把火,烧得他头脑昏沉,四肢发软。
酒精放大了他所有的感官,也剥离了他平日里努力维持的清醒与克制。
他不再说话,只是异常乖巧地坐在李相夷身边。
他微微歪着头,脸颊上两团酡红像是精心晕染的胭脂。
一直蔓延到眼尾,给那双总是清澈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水光。
他似乎觉得有些热,无意识地用手扇了扇风。
但指尖却在不经意间,勾住了李相夷垂在身侧的,红色衣袖上那根柔软的白色飘带。
起初,他只是无意识地用手指缠绕着那根飘带,柔软的布料在他泛着粉红的指尖绕来绕去。
渐渐地,他似乎觉得这“玩具”很有趣。
开始更加专注地把玩起来,时而轻轻拉扯。
时而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动作轻柔又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
他这副与平日温润形象截然不同。
懵懂又乖巧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着实有些惹人发笑。
坐在对面的石水性子爽利,见状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相显公子喝醉了倒是乖巧,不吵不闹的,就自己玩自己的。”
“可能门主不喝酒,也跟这酒量随了兄长有关系吧?”
她这话本是玩笑,意指两人容貌相似,或许酒量也一样浅。
李相夷正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没有接话。
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眨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垂下,试图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你问为什么李相夷不接话?
因为此刻,成毅已经不满足于玩那根飘带了。
那根可怜的飘带被他无意识地松开,滑落。
然后,一只温热而柔软的手,带着试探般的小心翼翼,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搭上了李相夷放在膝上的左手。
李相夷的身体瞬间僵住。
那只手,因为醉酒而格外温热,指腹柔软,带着轻微的潮意。
它先是像小动物确认领地般,在他手背上轻轻按了按,仿佛在感受那皮肤的纹理和温度。
随即,便开始得寸进尺地,用指尖好奇地描摹他手指的轮廓。
从微凸的指节,到修剪整齐的指甲,再到指根处因常年握剑而磨出的薄茧。
成毅只觉得手下触感新奇,这“东西”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又带着活人的温热和弹性,比刚才那根飘带好玩多了。
他玩得专注,甚至无意识地将李相夷的手指微微拢住,像捏着什么有趣的玩具,轻轻揉捏把玩。
李相夷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从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猛地窜起,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遍全身,直冲头顶。
他的脸颊、耳根,乃至脖颈,都控制不住地泛起了一层薄红。
那热度,比他运起扬州慢内力时还要灼人。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抽回手。
这太逾矩了!成何体统!
然而,他手指刚微微一动,靠在他身侧的成毅便不满地蹙起了那两道好看的眉毛。
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抗议意味的哼唧。
他抓着他手指的力道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生怕这“玩具”跑了。
李相夷动作一滞。
他哪里还敢再动一下。
他几乎能预见到,如果自己强行抽手,这个醉鬼很可能就会不管不顾地发出更大的声音,甚至…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更惊人的举动。
一想到那个场景,李相夷只觉得额角青筋都跳了跳。
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翻江倒海般的羞窘和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僵硬着身体,任由那只作乱的手在自己手上“为非作歹”。
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茶杯上,试图忽略那从指尖传来的,酥麻痒热的触感。
那感觉,就像有无数细小的电流,正顺着血管,一路蜿蜒,直击心脏。
周围的众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动作。
他们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都带着善意的,憋笑的表情。
这画面,一个清冷门主正襟危坐,耳根通红。
一个醉酒“兄长”乖巧依偎,把玩手指。
这着实生动有趣,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亲密。
好在宴席已近尾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见李相夷似乎并无意久留,便也识趣地陆续起身告辞。
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饭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几个收拾残局的仆役时。
一直强撑着的成毅,终于彻底被酒精和困意征服。
成毅原本只是靠着李相夷,此刻几乎是整个人都软软地倚在了李相夷的臂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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