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宇文述府的书房内,鎏金铜炉里燃着的龙涎香袅袅升空,却压不住满室的紧张。宇文成都单膝跪地,双手捧着密报,声音沉得像浸了寒铁:“大伯,我已查明,瓦岗寨领头的程烈一伙,正是当年杀害成祥堂弟的真凶!”
话音未落,端坐太师椅上的宇文述猛地直起身,腰间玉带“咔嗒”一声崩开了玉扣。他本就因常年辅佐杨广、操心政务积了旧疾,此刻听闻仇人身踪,脸色瞬间从蜡黄转为铁青,手指死死攥住案角的雕花,指节泛白如霜。“你……你说什么?”他声音发颤,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当年查遍长安和洛阳都没找到的逆贼,竟躲去了瓦岗?还敢劫杨林的皇杠?”
宇文成都刚要起身回话,却见宇文述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往椅背上倒去,双眼紧闭,连呼吸都弱了半截。“大伯!”宇文成都惊得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扶住他软塌的身子,伸手探向鼻息——虽仍有气,却浅得像风中残烛。他顾不上礼仪,扯着嗓子往外喊:“快传大夫!丞相大人晕过去了!”
府里的仆役们顿时乱作一团,拎药箱的大夫踩着碎步奔来,手指搭在宇文述腕上,三指轻按片刻,又翻开他的眼皮瞧了瞧,紧绷的脸色才缓缓松了些。“大人莫慌,”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对围上来的宇文成都解释,“丞相大人是一时急火攻心,气血上涌才晕过去。他年事已高,身子本就虚,最忌大喜大悲,往后切不可再让他动怒。”
说话间,大夫已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宇文述人中、合谷几处穴位轻轻刺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宇文述喉间发出一声轻哼,缓缓睁开了眼。他眼神还有些涣散,却第一时间抓住了宇文成都的手腕,指腹的老茧磨得人发疼:“成都……此事……不可轻举妄动。”
“大伯,此仇不共戴天,怎能不动?”宇文成都急得声音发哑,“我这就请旨,带大军去踏平瓦岗寨,为成祥堂弟报仇!”
“糊涂!”宇文述猛地加重了力道,眼神瞬间清明,满是老谋深算的锐利,“杨广刚驳回杨林增兵的奏折,让他自行平定瓦岗。咱们若是此刻跳出去,不仅会惹杨广疑心,还会替杨林挡了麻烦。”他喘了口气,缓声道:“逆贼已找到,不差这一时。先让杨林去耗,他麾下那些新兵蛋子,哪是程烈那伙人的对手?若是杨林能侥幸铲除他们,咱们坐收渔利;若是他败了,咱们再以‘救驾平叛’的名义出兵,既能报仇,又能在杨广面前邀功,还能趁机削弱杨林的势力——这才是万全之策。”
宇文成都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躬身道:“大伯英明,成都明白了,定不会冲动行事。”
宇文述这才松了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声音虚弱却坚定:“记住,忍一时风平浪静。咱们宇文家要的,可不止是报一个私仇。”
送走大夫,宇文成都立刻快马赶回自家府邸。宇文化及早已在正厅等候,见他进门,连忙迎上去:“怎么样?你大伯得知消息后,可有说要如何处置?”
“大伯听到消息后晕了过去,好在大夫说无大碍,只是年事已高禁不起激动。”宇文成都将书房里的对话一一告知,末了补充道,“大伯让咱们先按兵不动,等杨林与瓦岗寨拼得两败俱伤,咱们再出手。”
宇文化及捻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大伯说得对,这步棋走得稳。杨林与咱们本就面和心不和,让他先去打头阵,再好不过。”他顿了顿,又关切地问:“你大伯现在身子如何?需不需要咱们多派些人去照料?”
“大夫说只需静养,不让他动怒即可。”宇文成都答道,“只是今日这么一折腾,大伯看着确实苍老了不少。”
宇文化及叹了口气:“你大伯为了咱们宇文家,操了一辈子心。这事就按他说的办,你也别总想着报仇,先把手头的巡查差事做好,别给杨广抓着把柄。”
“儿子明白。”宇文成都躬身应下,心里却暗暗记下——瓦岗寨的程烈,宇文成祥的仇,他迟早要亲手了结。
与此同时,瓦岗寨的山道上,三匹骏马护着一辆马车正缓缓前行。车厢里,程大娘和秦大娘正隔着布帘说话,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程啸天骑在玄火黑骊上,听着车里的动静,心里格外踏实——自劫了皇杠、占了瓦岗,他总算能给母亲一个安稳的去处了。
“二弟,你看前面就是寨门了!”程咬金骑着“大肚子蝈蝈红”,指着不远处的山寨大喊。只见瓦岗寨的寨门敞开着,徐茂公、单雄信等人正站在寨口等候,连翟让都亲自来了。
马车刚停稳,单雄信就快步上前,掀开布帘笑着道:“大娘,一路辛苦您了!咱们寨里已经给您和秦大娘收拾好了住处,向阳通风,比在程家村还舒服。”
程大娘刚下车,单冰冰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程大娘,我叫单冰冰,单雄信是我二哥。你叫我冰冰就行,我早就给您备好了新做的棉鞋,软和得很,您试试?”秦大娘也被徐茂公引着,与周围的好汉们打招呼,王伯当还特意递上暖炉:“秦大娘,山里夜里凉,您拿着暖炉,别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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