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陷落,孙策战死,周瑜呕血殉主的消息,如同被凛冽的江风卷携,迅速传遍了江东的每一个角落。
这消息本身就如同一把无形的重锤,彻底砸碎了残存抵抗者心中最后的支柱。
曾在孙策麾下骁勇善战、如今镇守吴郡的朱治,面对城下黑压压的魏军以及李勇派来的劝降使者,独自在府衙中静坐了一夜。
案上,是孙策昔日赠他的佩刀。
拂晓时分,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长叹一声,那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悲怆与释然。
他亲自下令打开城门,率领吴郡文武,向魏军献上了户籍图册和兵符印信。
整个过程沉默而压抑,没有欢呼,也没有骚乱,只有一种时代车轮碾过后的尘埃落定。
同样,在会稽,负责留守的孙静在得知建业惨状和孙策死讯后,深知再抵抗下去除了徒增伤亡、祸及百姓外,让自己三族尽灭之外,已毫无意义。
他召集族人,沉痛道:
“伯符已去,江东气数已尽。
刘复虽为敌手,然观其治政,非暴虐之主。为保全城生灵,为我孙氏留一脉血食,降了吧……”
说罢,老泪纵横。
会稽城头,也换上了魏军的玄色旗帜。
负隅顽抗者并非没有。
零星的孙氏死忠或地方豪强试图凭借山险水泽继续挣扎,但在魏军强大的兵锋和随后跟进的玄耳阁精准清剿下,这些小小的火苗迅速被扑灭,甚至未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真正的重头戏在于长江。
李勇统领的庞大魏国水军,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接收工作。
艨艟战舰组成编队,逆流而上,顺流而下,巡航在曾经属于江东的漫长水道上。
所到之处,景象令人感慨。
许多江东水军据点早已人去寨空,旗帜歪斜,只留下些许来不及带走的杂物。
也有一些水寨,寨门大开,留守的军校士卒垂首肃立,沉默地等待着新主人的接收。
他们眼神复杂,有失败者的屈辱,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一丝战争结束后的解脱。
在毗陵水寨,一名江东老校尉在交出印信时,忍不住抬头问前来接收的魏将:
“将军……我等……日后当真还能在这江上行走吗?”
那魏将正是蒋钦,他看着对方斑白的鬓角,沉声道:
“大王有令,长江日后乃是沟通南北之血脉。
凡愿归顺、遵守法度之舟船军民,皆可安然往来。
尔等熟谙水性,精通操舟,只要真心效命,何愁无用武之地?”
老校尉闻言,怔了怔,最终深深一揖。
李勇的旗舰航行在宽阔的江面上,周泰、甘宁、太史慈等将领分立两侧。
看着两岸逐渐归于平静的土地,以及江面上偶尔出现的、试探性地重新出航的渔民小船,甘宁忍不住叹道:
“想当年,我锦帆纵横此间,只觉得快意恩仇便是英雄。
如今再看,天下归一,万帆竞流,商旅不绝,才是真正的气象。”
太史慈颔首:
“兴霸所言甚是。大王所求,非一人一地之霸业,乃是开万世之太平。
此江此水,日后当滋养万民,而非徒为战场了。”
雄踞江东数年,曾与刘表争雄、弄得袁术狼狈逃窜的吴氏政权,最终在魏王刘复泰山压顶般的煌煌兵锋之下,烟消云散。
其兴起如烈火燎原,其败亡亦似星陨长空。
辽阔江南,至此,正式纳入了治下的版图,成为了这个新生帝国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建业城内的战火终于彻底熄灭,唯有几缕残烟从废墟中袅袅升起,如同对昨日惨烈战事的最后告别。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复杂难言,混合着硝烟的焦灼、雨水的清冷、血腥的锈蚀,以及一种万物更始般的奇异宁静。
张合、曹操、李勇三人,在亲卫的簇拥下,缓步登上了饱经摧残的建业城头。
脚下的砖石布满裂痕和暗红色的斑块,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殊死搏杀。
极目远眺,残破的城郭、狼藉的街巷渐次铺开,更远处,浩荡长江如一条巨龙,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金鳞般的光芒,依旧不舍昼夜地奔流向东。
一阵江风吹来,拂动诸将的征袍和鬓发,也带来了几分凉意与旷远。
良久,张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经历漫长恶战后的沙哑,更蕴含着一种完成不世功业的沉重与豪情:
“江东已平……自黄巾乱起,中原板荡,诸侯并立,称王称霸者此起彼伏。
淮南袁术,冀州袁绍,荆州刘表,乃至吕布、公孙瓒等辈,皆曾煊赫一时。
如今,皆已雨打风吹去。
放眼天下之大,确已再无堪与大王抗衡之强藩了。”
曹操闻言,轻轻颔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二十年来烽火连天、白骨露野的惨状,看到了无数英雄豪杰崛起又陨落。
他接口道:
“儁乂所言不错。自光和末年以来,至今近二十载。
社稷崩摧,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华夏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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