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堵住了张莹的嘴,也点明了决定权在刘复手中。
张莹悻悻地住了口。
蔡姝则垂眸不语。
荀采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尊玉美人像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玉质。
这尊价值连城的玉像,既是甘公的投名状,也像是一个无声的预言。
甘梅的美,是福是祸?
她能在诡谲的后宫中保全这份纯净吗?
她入宫,是糜竺巩固徐州商路、拉拢地方豪强的手段?
还是刘复平衡后宫、甚至……满足其个人喜好的选择?
殿外,秋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
冀州大地上,袁绍的旌旗正逼近邺城。
吕布在安阳擦拭着方天画戟,
张燕的贼兵在太行山坳中磨砺着刀锋。
陈留王城的后宫。
凝香阁内,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替代了刺目的烛火,将一室笼罩在朦胧而暧昧的光晕里。
空气中,那股清幽冷冽的梅香,仿佛已浸透了每一寸锦帷纱帐,
丝丝缕缕,勾魂摄魄。
刘复斜倚在宽大的紫檀木榻上,身上仅着丝质中衣,领口微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牢牢聚焦在榻前玉立的人儿身上。
甘公进献的玉雕美人放置在榻前案几上。
甘梅穿着一件素纱寝衣。
她正微微俯身,为刘复的杯中斟酒。
刘复脑袋歪向一边的玉像上,
玉像被量身定做了一身轻纱,此时轻纱滑落肩头,
露出玉像小半截圆润光洁的香肩,那肌肤细腻得仿佛吹弹可破,在暖光下流淌着温润的诱惑。
一时间,玉像竟然仿若真人。
一缕仿真的乌黑的发丝垂落颊边,更衬得那张绝色容颜如诗如画,
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惹人无限怜惜的忧郁。
他端起酒杯,却并不饮,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杯沿,眼神炽热如火。
“梅儿……你看这玉像仿若真人啊!”
“将玉像拿过来。”
甘梅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放下玉壶,依言捧起玉像缓步走近。
待她行至榻边,刘复长臂一伸,轻易地便将玉像揽入怀中。
刘复的手指,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他清晰地感受到掌下美玉细腻无匹的纹理。
那是一种超越凡俗的触感,如同抚摸着最顶级的羊脂美玉,
却又带着仿若生命般独有的温热与柔软。
“真乃……人间绝品。”
刘复对着玉像赞美道。
刘复喟叹一声,声音充满了占有和满足……
王后殿内,清晨。
荀采早已梳洗完毕,端坐案前。
案几上堆叠的简牍,
是关于兖州新一批屯田点遭遇秋汛影响收成的急报,以及各种工坊请求增拨款项的文书。
殿内气氛凝重。
国相戏志才、长史程昱、军师祭酒郭嘉,
三位魏国最核心的重臣,罕见地齐聚后宫王后殿中。
他们已在此等候了近半个时辰。
戏志才面容清癯,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程昱眼神锐利如刀,不时扫向殿外凝香阁的方向。
唯有郭嘉,斜倚在坐榻上,
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洞悉一切的了然笑意,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韘。
“王后娘娘,”
程昱终于忍不住,声音低沉而压抑,打破了沉寂,
“已有数日了!大王连续数日未曾临朝!
积压的紧急军务、州郡奏报堆积如山!
冀州袁绍与韩馥战事胶着,吕布动向不明,黑山张燕蠢蠢欲动!
幽州刘虞与公孙瓒更是随时可能兵戎相见!
此乃何等紧要关头?
大王岂能……岂能……”
后面的话,他终究碍于君臣之别和王后颜面,
没有说出口,但那铁青的脸色已说明了一切。
荀采端坐主位,神色看似平静,但紧握在袖中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
她面前的案几上,除了公文,还有那尊被重新合上的紫檀木匣。
甘梅入宫不过数日,凝香阁便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
将魏王刘复牢牢吸住,连带着整个魏国的中枢运转都出现了迟滞。
“程长史稍安勿躁。”
荀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少了几分往日的从容,
“大王……连日操劳国事,略有疲惫,正在静养。”
“静养?”
程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压抑的怒火,
“在凝香阁‘静养’?”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荀采深深一揖,姿态恭敬,话语却如刀锋般锐利:
“娘娘!臣非不知进退!
然国事重于泰山!
冀州之乱,牵一发而动全身!
韩馥若败,袁绍坐大,便是我魏国北疆心腹大患!
幽州若乱,胡骑南下,则中原危矣!
大王身系社稷,岂可因一妇人而荒废朝政?
数日不朝,军情如火,臣等心如油煎!
恳请娘娘……规劝大王!”
戏志才缓缓起身,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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