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萧瑟 第47章 月瑶

夜色中的望月楼，如同一位披着华裳的绝代佳人，散发着诱人又危险的气息。顶层包厢“听雨阁”内，赵国公主赵蒹葭指尖轻叩桌面，那双洞察秋毫的凤眸，透过单面琉璃墙，锁定了对面“摘星阁”里那个正口沫横飞吹嘘着的纨绔世子。

萧瑟那番“独战百名刺客”的荒唐言论，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国师赵诺脸上尽是鄙夷，低声道：“公主，您看，此子虚浮至此，简直辱没门风。指定他参与沙盘推演，必能杀天武一个措手不及。”

赵蒹葭却缓缓摇头，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国师，不觉得他这牛皮吹得太过刻意，反而像是生怕别人不信他是个废物吗？越是如此，我越要亲自去掂量掂量他的斤两。”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月白锦袍，虽女扮男装，但那通身的贵气与从容却难以掩盖。“走，国师，随我去会一会这位‘英勇无敌’的镇北王世子。你只需扮作我的随从即可。”

赵诺虽不解公主为何对一个纨绔如此上心，但仍恭敬应道：“是，公……公子。”

另一边，“摘星阁”内，萧瑟刚完成他的“英雄史诗”，满意地呷了一口红莲递上的美酒。钱富和孙浩十分卖力地鼓掌捧场，心里却巴不得这场鸿门宴早点结束。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礼貌地轻叩了三下，随即被推开。

门口出现的两人，让包厢内瞬间一静。为首那位“公子”，容貌之俊美，气质之清贵，连见惯了京城贵胄的钱富和孙浩都看呆了一瞬。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人物。

萧瑟抬眸，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被更浓厚的纨绔子弟特有的那种漫不经心和打量货物的轻浮目光所取代。他歪在椅子里，懒洋洋地问道：“哟，哪位啊？走错门了吧？不过看你长得挺标致，进来喝一杯本世子也是欢迎的。”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赵蒹葭脸上、身上逡巡，轻佻至极。

青莲和红莲立刻警惕起来，尤其是青莲，她能感觉到那位“公子”身后随从模样的老者（赵诺）气息沉凝，是个高手。

赵蒹葭对萧瑟那无礼的目光并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声音清越如玉珠落盘：“在下赵贾，赵国行商，初至天京，久闻望月楼盛名，特来见识。方才在隔壁偶闻世子殿下畅谈豪勇之事，心生敬佩，冒昧前来叨扰，只想敬世子一杯，聊表仰慕之情。”她举止优雅，言辞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国来的？”萧瑟眉毛一挑，似乎更来了兴趣，但出口的话却愈发不堪，“行商？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做的别是皮肉生意吧？哈哈哈！”钱富和孙浩配合地发出猥琐的笑声。

赵诺眼中怒色一闪，却被赵蒹葭一个眼神制止。

赵蒹葭面不改色，自顾自地拿起一只空杯，斟满酒，举杯道：“世子说笑了。在下听闻世子昨日遭遇惊险，竟能力挫上百刺客，此等武勇，堪称万人敌。在下敬世子一杯，祝世子早日康复，风采更胜往昔。”她这话看似捧杀，实则是精准地再次提起刺杀之事，试探萧瑟的反应。

萧瑟哈哈一笑，示意红莲给他倒酒，却并不起身，大大咧咧地受了这一敬，语气夸张：“好说好说！不是本世子吹牛，就那些土鸡瓦狗，再来一百个也不够本世子活动筋骨的！赵公子是吧？看你挺会说话，以后在天京城遇到麻烦，报我萧瑟的名字，好使！”活脱脱一个仗着家世目中无人的蠢货。

赵蒹葭抿了一口酒，笑意更深，忽然话锋一转：“世子豪气干云，令人折服。不过，在下好奇，那些刺客手段如何？所用兵器、阵法可有特异之处？想必能劳动世子大驾亲自动手的，绝非寻常毛贼吧？”她问得细致，眼神紧紧盯着萧瑟，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是极其高明的试探，若萧瑟真经历过厮杀，即便吹牛，对细节也应有本能反应。若全是虚构，则极易露出马脚。

萧瑟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露出一副“你问这个干嘛”的不耐烦表情，随即又变成炫耀之色：“兵器？就那样呗，黑乎乎的，没啥看头。阵法？嗨！乱七八糟一拥而上，被本世子三拳两脚就打散了！哪有什么阵法！本世子这双拳头，就是最好的阵法！”他挥舞着拳头，说得唾沫横飞，细节一概模糊，只强调自己的“神勇”。

钱富在一旁帮腔：“就是！萧哥武功天下无敌！” 孙浩也点头如捣蒜：“那些刺客真是不长眼！”

赵蒹葭心中疑窦未消，反而更甚。萧瑟的回答完美契合了一个吹牛纨绔的形象，毫无破绽，但这毫无破绽本身，在她看来就是最大的破绽。她正欲再寻角度旁敲侧击，楼下舞台中央却突然灯光大亮，一阵如天籁般的琴音悠悠传来，压下了所有的喧哗。

只见一位身着淡紫色曳地长裙的女子，抱着瑶琴，袅袅婷婷地走上舞台。她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瞳，眼波流转间，似有情意万千，又带着淡淡的清冷疏离。其身段婀娜，气质脱俗，甫一登场，便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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