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月洒清辉。
绣坊门前的喧嚣早已散去,沈微澜立于檐下,望着满庭繁华,虽春风拂面、梅香浮动,却未有半分松懈之意。
“小姐。”春棠轻声唤道,“今日之事已毕,该歇息了。”
沈微澜点头,转身步入内院。四婢随行其后,一如当年随她踏入侯府的模样。只是如今,她们皆已不是当初那般懵懂模样。
屋内烛火摇曳,沈微澜在案前坐下,抬手取过一盏茶。茶汤清透,香气幽远,是谢云峥送来的旧藏。她望着杯中倒影,心绪微动——那日诗会上他握紧茶盏的身影,至今仍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春棠再度轻声问起后续安排,沈微澜坚定地表示,要继续扩大‘锦绣蘅芜’的影响力,让京城知晓这里是女子的天地,同时会让阻碍者见识到她的坚韧不屈。
夜风穿堂而过,吹起帘角,月光斜斜洒入屋内,照得案上那枚玉牌泛出淡淡光泽。
沈微澜将玉牌收起,起身道:“今日劳累,各自回房歇息吧。”
四婢应声退下,脚步轻盈,隐入夜色之中。
屋外,虫鸣渐歇,唯有风声低语。
夏蝉负剑立于墙头,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她素来警觉,即便此刻绣坊安稳,她也不曾放松半分。
忽然,她眉心一蹙,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跃下墙头,隐入暗处。
一道黑影自东侧墙角掠过,动作迅捷,身法老练。夏蝉屏息凝神,悄然跟随其后。那人似有所觉,步伐一顿,旋即加快,直奔沈微澜寝居而去。
夏蝉心中一凛,手中软剑“蝉翼”已然出鞘。她不再隐藏,脚尖一点,疾追而上。
两道身影在夜色中交错,衣袂翻飞,剑光如水。
夏蝉本欲速战速决,然而交手不过数招,她便察觉不对。对方武技虽高,但招式间竟隐隐透出几分熟悉的气息——正是侯府暗卫惯用的“惊鸿十八式”。
她心中一震,手下却未停,故意卖了个破绽。果然,那人毫不犹豫扑来,身形微倾时,腰间一抹金线在月光下闪过。
那是侯府暗卫的身份标记。
夏蝉心中已有计较,手中剑势陡然一变,由守转攻,逼得对方连连后退。那人似乎不愿久战,虚晃一招,借力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夏蝉并未追赶,而是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片刻后,冬珞从暗处走出,低声问道:“如何?”
夏蝉沉声道:“是侯府的人。”
冬珞眼神一冷:“看来,柳若蘅背后,果真有人撑腰。”
两人对视一眼,皆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早作应对,只怕日后风波更甚。
翌日清晨,绣坊尚未开门,沈微澜已在书房召见四婢。
“昨夜刺客身份已明,确系侯府暗卫。”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他们既敢上门试探,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秋蘅神色凝重:“若是侯府插手,我们行事便需更加谨慎。”
沈微澜轻轻点头,目光落在桌上一封密信之上。那是冬珞连夜查探所得,详细记录了昨夜刺客的踪迹及侯府近几日的动静。
“既然他们想看戏,那就让他们看个够。”她唇角微扬,眼底却无一丝笑意,“秋蘅,你配制些假死药,务必要逼真。”
秋蘅一怔:“小姐是要……”
“不错。”沈微澜站起身来,目光坚定,“我要让他们以为我已遇刺身亡,引蛇出洞。”
此言一出,四婢皆是一震。
春棠皱眉道:“此举太过冒险,万一他们真下杀手……”
“他们不会。”沈微澜淡淡道,“他们要的是证据,而非我的命。”
她环顾众人,语气笃定:“我会配合假死,制造混乱。届时,谢云峥必然亲自前来查看。到那时……”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便可看清他的立场。”
计划既定,众人迅速行动。
当夜,绣坊灯火通明,沈微澜独坐房中,神色从容。秋蘅端来一碗黑色药汁,气味浓烈,令人作呕。
“小姐,服下之后,脉象会变得极其微弱,呼吸亦会暂停,大约能维持两个时辰。”秋蘅低声叮嘱,“切记不可乱动,否则容易暴露。”
沈微澜接过药碗,毫不犹豫饮下。刹那间,喉间一阵灼热,四肢骤然发冷,眼前景象开始模糊。
她强撑最后一丝清明,缓缓倒下。
屋内顿时一片混乱,哭喊声、脚步声交织成一片。
“不好了!小姐被刺了!”春棠放声大叫,声音凄厉。
消息迅速传开,绣坊上下陷入恐慌之中。
次日清晨,侯府方向传来急促马蹄声。
谢云峥一身玄袍,策马疾驰,直奔沈府而来。
他面色阴沉,双拳紧握,眼中怒意难掩。昨夜刺客回报,称已成功完成任务,他本不信,直到今日清晨收到确切消息,才知事情属实。
他不敢相信,那个曾在诗会上惊艳众人的女子,那个以一首《咏梅》扭转风向的沈微澜,竟就这样被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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