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推门。
沈微澜话音未落,血书骤然一震,那幅青铜门图竟如活物般扭曲起来,暗红血光自画中渗出,顺着她指尖蜿蜒而上,如藤蔓缠绕。
“小姐!”春棠疾步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欲将血书夺下。
“别动!”沈微澜低喝,五指反而攥得更紧。那血光已爬至她腕间,皮肤下隐隐浮起蝶形纹路,与腰侧胎记遥相呼应。
她双目微闭,呼吸渐缓,仿佛被无形之力拖入深渊。
眼前骤然一黑。
——宫灯摇曳,产房内血腥味浓重。一个妇人披发跪地,怀中抱着婴孩,颤声哀求:“求您……留下她……我愿以命换命……”
另一人背对而立,锦袍华贵,手中端着一碗黑药:“先帝有令,沈氏女婴,不得存活。你若听话,我留你一命,换你终生富贵。”
妇人猛地抬头——正是谢老夫人,年轻时眉目冷厉,毫无慈色。
“可……可那孩子已断气……”接生婆战战兢兢,“真……真是死的……”
谢老夫人冷笑:“那就调包。将侯府刚诞下的女婴,换入沈家襁褓。对外只说沈家嫡女夭折,实则……活的是侯府之女。”
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窗外襁褓中那张粉嫩小脸,眼神复杂:“这孩子……倒生得像她母亲……可惜,命不该存。”
画面骤碎。
沈微澜猛然睁眼,冷汗浸透后背,唇角竟渗出一丝血线。
“小姐!”秋蘅迅速探手扶住她肩头,指尖搭上脉门,眉头骤紧,“血书引动玉青蛊母虫,与你血脉共鸣,强行唤醒封印记忆。”
“我……不是沈家女?”沈微澜声音微哑,却异常清晰。
“你是。”冬珞沉声道,目光落在血书上,“但你不是原胎。你是被换入沈家的侯府女婴——真正的沈家嫡女,在出生那夜,已被毒杀。”
沈微澜指尖轻颤,却未乱。
她抬手抹去唇边血迹,冷冷道:“所以谢老夫人养我多年,不是为沈家,是为掩盖她奉命杀人之罪?”
“不止。”冬珞俯身,指尖轻点血书边缘,“你看这画中女子,为何跪在门前?为何推门?若她是未来之人,为何面容与你无二?”
“她在开门。”沈微澜盯着那幅画,眸光渐冷,“门后……有东西等着我。”
“是地宫。”谢云峥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先帝密图上标注,皇陵地宫最深处,有一扇‘血诏门’,唯有沈氏血脉与玉佩合契,方可开启。”
“血诏门……”春棠喃喃,“那血书上的蝶形纹,与小姐玉佩一模一样。”
“不是一样。”冬珞取出随身携带的舆图,铺于地面,以指尖勾勒血书纹路与皇陵布局重叠之处,“是钥匙。这血书,本就是开启地宫的引信。”
沈微澜低头,凝视掌心血书,忽道:“母亲……为何要我活着?”
无人应答。
风过林梢,残叶簌簌。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裂帛般的琴音。
不是琵琶。
是古筝。
《破阵乐》的前奏,自御苑东侧疾袭而来,音波如刀,割裂夜色。
“有人来了。”夏蝉手按剑柄,目光如鹰扫视四周。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自树梢跃下,落地无声,衣袂翻飞间竟无脚印,唯有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莲气息。
“玉青蛊操控的傀儡。”秋蘅冷声道,“不是人,是尸。”
三人呈品字形围拢,手中皆持短刃,刃身泛青,显然浸过剧毒。
“让开。”谢云峥横剑于前。
为首之人不语,只抬手一拨,袖中古筝悬空而起,十指虚按,音波如潮涌出。
《破阵乐》第二段轰然奏响!
音浪席卷,地面青石竟寸寸龟裂,草木枯黄,连空气都似被震得扭曲。
“这是音蛊阵!”冬珞急退一步,耳中渗出血丝,“以音律引动蛊虫,乱人心智,蚀人经脉!”
“不止。”秋蘅咬牙,“他们不是傀儡……是活人自爆内力,以命催蛊!”
果然,那三人额上青筋暴起,皮肤下隐隐有青光游走,嘴角溢血,却仍在疯狂拨弦。
沈微澜只觉胸口如遭重锤,眼前发黑,金簪几乎脱手。
“小姐!”春棠扑身挡在她前,却被音波掀翻数步。
夏蝉剑光一闪,直取中路之人咽喉——剑锋入喉,那人竟不倒,反手一抓,五指如钩,直扣她心口!
“住手!”沈微澜猛咬舌尖,逼出一丝清明。
她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江山雪霁图》。
此画她随身多年,乃幼时所作,画中雪岭孤峰,寒江独钓,意境萧疏,却暗藏山川脉络。
“你要做什么?”谢云峥急问。
“破阵。”她咬破指尖,血滴落画卷。
血珠顺笔墨游走,整幅画竟泛起微光。
她将画轴高举,迎向音波。
刹那间——
画中雪岭骤然“活”了。
一道雪崩自峰顶倾泻而下,卷起千堆雪浪,直扑音波而来!
音蛊阵被雪势一压,节奏顿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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