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还沾着垃圾堆里的馊臭菜叶,我撑着墙站起来时,右腿膝盖像被塞进了碎玻璃,每动一下都疼得眼前发黑。左手垂在身侧,指尖连蜷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掌心传来的钝痛在提醒我——刚才那把刺穿胸口的刀,冰冷的触感还烙在骨血里。
“难道是场梦?”我盯着沾满污渍的袖口喃喃,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身上的伤、喉咙里的腥气,还有那濒死时的窒息感,哪一样都真实得让人发抖。我拖着右腿,用没废的右手扶着墙,一步一挪地走出小巷,刚拐到马路上,力气就全泄了,顺着一棵细弱的梧桐树滑坐在地,树皮的粗糙感硌着后背,倒让我多了点活着的实感。
不知坐了多久,肚子里的空响盖过了伤口的疼。我盯着不远处亮着灯的餐馆,玻璃门里飘出的饭菜香勾得人发晕。我攒了攒劲,踉跄着走过去,手指刚碰到门把,就被穿围裙的店员推了出来。“去去去!满身味儿别脏了客人!”他的声音像冰碴子,门“砰”地关上,把香气和暖意全隔在了里面。
天擦黑时,雪花飘了下来。一开始是细碎的几片,后来就变成了鹅毛,落在脖子里凉得刺骨。我缩在路灯下的墙角,把没知觉的左手塞进怀里,右腿蜷着不敢动,牙齿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打颤。
躲在角落的陈衣:“草,可别冻死啊,怎么办怎么办。”陈衣有些焦急。
我想抬手拢拢衣领,可左手根本不听使唤。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朝这边走过来,脚步很轻。我心里刚升起点盼头,又看见另一个身影比他先停在我面前——那人递过来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弯腰时我闻到了淡淡的皂角香。
我昏昏沉沉地抬眼,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勉强辨出个温和的轮廓。“请、请问您是……?”我的声音飘得像要散掉。
他把外套披在我肩上,指尖碰到我冰凉的肩膀时顿了顿,随后轻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
外套裹在身上,带着刚晒过太阳的暖意,他扶着我胳膊的手很稳,没让我那只废手再磕碰到。出租屋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带个小厨房,却收拾得干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把我扶到床边坐下,又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杯壁的温度刚好能暖透指尖。
我喝了半杯水,头晕的劲儿才缓过来些,盯着他的侧脸又问:“这次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他转过身,嘴角勾着点笑,眼神里带着点我看不懂的熟稔:“方源,你真不认识我?”见我摇头,他才慢悠悠报出名字,“我叫凤九歌。你不认识我倒也正常,不过我认识你。”
他走到桌边,拿起个苹果擦了擦,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打趣,倒不像之前那么温和了:“21岁的准少校,搁哪儿都是拔尖的人物,可不比张学良当年差半分。”他把苹果递过来,眼神里闪着点戏谑,“依我看啊,你再在部队多待几年,没准年纪轻轻就能混上个少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救命恩人’。”
这话听着像拍马屁,可他说的时候眼神坦荡,倒没让人觉得反感。我捏着苹果,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他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我捏着苹果的手指紧了紧,把心里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凤九歌,我现在到底在哪儿?这地方我从来没见过。”
他正给我找备用的厚袜子,听见这话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袜子递过来,语气轻飘飘地岔开了话题:“先别管在哪儿了,你这腿和手得赶紧处理,我去楼下药店买瓶碘伏和纱布,顺便带点热粥上来。”
我还想追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在路灯下要是没有他,我今晚说不定真就栽在雪地里了。现在他刻意绕开,我要是再紧着问,倒显得我不知好歹。
我攥着那只还能用力的右手,看着他拿起外套走向门口,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麻烦你了。”他回头冲我笑了笑,没再接话,轻轻带上门,把我的疑问也关在了屋子里。
凤九歌刚带上门,脚步就从从容容的走变成了小跑,拐过两个楼道口,才在单元楼后的僻静角落停下。
“怎么样了老爸?”凤金煌靠在墙上,手里还攥着个没拆封的暖手宝,看见他就直起身,眼神里藏不住的期待。
凤九歌搓了搓手,脸上带着点“计谋得逞”的贼笑:“放心,人救到我出租屋里了,刚给他找了厚袜子,正等着我买粥回去呢。”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这丫头,高中时就因为运动会被人超了一圈,就天天念叨方源的名字,现在可算让你等着机会了。”
凤金煌耳尖微微发烫,把暖手宝往兜里塞了塞,嘴硬道:“谁念叨他了?我就是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的。再说了,这次要不是我听说他可能会在这附近,你哪能这么巧找到他?”(洪亭牵线)
凤九歌挑了挑眉,没戳破她的小心思,只笑着催道:“行,算你功劳大。我得赶紧去买粥,晚了怕他饿坏了,你要不打扮一下先上去?别让他认出来,然后你就说你是我侄女,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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