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前,王海鸣轻轻敲了敲门板,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他又压低声音唤道:“小璐?在里面吗?干嘛呢?”
依旧毫无声息,王海鸣略一迟疑,轻轻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房间内光线柔和。
只见王小璐戴着大大的头戴式耳机,整个人蜷缩在电脑椅里,小小的身影几乎被宽大的椅背包裹。
她正全神贯注地抱着一个蓝牙数位画板,纤细的手指握着画笔在板面上快速移动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幅色彩绚丽、细节精致的风景画正在她笔下缓缓铺陈。
几年近乎封闭的时光,绘画似乎真的成了她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桥梁,也赋予了她超越年龄的技艺,那画面在王海鸣眼中,美得令人心颤。
王海鸣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不忍心打扰这份专注的宁静,只默默注视着屏幕上流淌的色彩和妹妹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时间静静流淌了约莫两三分钟,或许是同一个姿势维持太久,王小璐下意识地想调整一下电脑椅的靠背角度,她身体微微后仰,脚下一蹬——
意外陡生!
电脑椅的滑轮突然失控般向后滑去!她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声卡在喉咙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直直朝着坚硬冰冷的桌沿撞去!
那一瞬间,恐惧攫住了她,她甚至能预见到额头撞上桌角然后摔倒在地的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发生。
就在她即将撞上桌沿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暖而异常稳定的大手,带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闪电般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肩膀和手臂,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下坠的势头瞬间化解于无形。
那反应之快,简直超越了常理。
王小璐惊魂未定,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模糊的视线聚焦,一张清瘦俊朗、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愣住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眼前这个人,眉眼间依稀有着她日思夜想的哥哥的影子,但那挺拔的身姿、利落的线条,与她记忆中那个胖乎乎的哥哥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巨大的不确定感让她一时不敢相认,只是呆呆地看着,仿佛在确认一个过于美好的幻觉。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终于,记忆深处最熟悉的那抹温柔眼神,与眼前的目光重叠。
是她哥哥!真的是他!只是…完全变了模样!
“哥哥…”巨大的惊喜和委屈瞬间冲垮了心防,王小璐猛地张开双臂,像只受惊归巢的小鸟,紧紧抱住了王海鸣,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你真的回来了…呜呜…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我…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小璐了…”
怀里妹妹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王海鸣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强烈的愧疚感汹涌而至。
他用力回抱住妹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嗯,是哥哥不好…对不起,小璐,真的对不起…”
他痛恨自己的疏忽,无论自己经历了什么,是曾经的堕落还是后来的挣扎,都不该忽略了家里还有这个依赖他、思念他的妹妹啊!
他轻抚着妹妹的背,承诺道:“这次回来,我会待久一点的。”
王小璐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哥哥…你还要离开吗?”
那带着泪花的清澈眼眸,像是最锋利的针,直刺王海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看着这双眼睛,王海鸣的心防差点彻底崩塌。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不走了”,但他不能!理智瞬间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
他不仅要挣钱维持这个家,更重要的是他“锦衣卫”的身份——一个行走在暗影边缘、黑白两道都格外关注的身份。
他不能在西川市暴露行踪太久,否则一旦治安局决心深挖,顺藤摸瓜找到他并非难事,他绝不能将这份危险引到三叔和小璐身边!
王海鸣压下翻腾的心绪,强迫自己迎上妹妹的目光,艰难地开口:“对不起,小璐…哥哥现在有工作了,不工作就没法挣钱给小璐和三叔买好吃的、好用的了。公司…有规定,我不能离开太久。”
他的声音尽量放得轻柔,却掩不住那份沉重的无奈。
王小璐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小嘴微微瘪着,浓重的失落感笼罩了她,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哥哥工作的重要性。
她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王海鸣的衣角,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接受,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藏不住的难过。
王海鸣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试图驱散那份阴霾:“好了好了,我们小璐最懂事了。不要拉着个小脸了,会变不好看的。看,哥哥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零食,都在客厅呢!走,我们出去看看?”
王小璐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任由哥哥牵着手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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