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小丫头生存指南 第99章 苍蝇

年关将近，京城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各家各户开始采买年货，准备祭祀，“云记”的生意也迎来了一个小高峰。云妮儿带着泽兰、雨妮儿连日赶工，推出了几样寓意吉祥的节庆点心，如“年年有余”的鱼形糕、“福禄双全”的葫芦酥，颇受街坊欢迎。连那位军爷，来的次数也似乎频繁了些，虽依旧只点酥酪，但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往常略长片刻，偶尔会听着铺子里筹备年货的喧闹声，冷硬的眉眼间会有一丝人间烟火味。

这日午后，雪后初霁，阳光正好。铺子里客人络绎不绝，雨妮儿和泽兰忙得脚不沾地，云妮儿正低头给一位老主顾打包点心，忽听门口传来一个略显尖细、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声音：

“哎呦，这就是近来名声在外的‘云记’吧？果然生意兴隆啊！”

云妮儿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小帽、面团团似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看似随从的壮汉。这男子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精明地四处打量，透着一股与寻常食客不同的市侩气。

“这位客官，想用些什么点心？”雨妮儿连忙上前招呼。

那男子却不看点心，目光在云妮儿身上转了转，又扫过忙碌的泽兰和柜台后静坐看账的珊瑚，最后落在云妮儿脸上，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贺东家吧？鄙姓钱，在城南经营几家酒楼茶肆。久闻‘云记’点心别致，今日特来拜会。”

云妮儿心下微异，放下手中的活计，客气地回道：“钱掌柜安好。小本经营，当不起‘拜会’二字。不知钱掌柜有何指教？”

钱掌柜呵呵一笑，自顾自地在店里唯一空着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示意随从在外面等着。“指教不敢当。实在是贵号的点心名声在外，连我们那条街上的客人都时常念叨。鄙人想着，若能请得贵号长期为我们酒楼供应几样招牌点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原来是来谈生意的。云妮儿心中稍定，面上依旧保持着警惕：“承蒙钱掌柜看得起。不知贵号需要哪些点心？数量几何？如何结算？”

钱掌柜挥了挥手，一副大度的样子：“具体品类数量好说，自然是贵号最拿手的几样，每日先各送五十斤试试。至于价钱嘛……”他拖长了语调，眯着眼笑道，“自然不会让贺东家吃亏，按市价八折，如何？我们用量大，这可是笔稳定的长久的买卖。”

按市价八折？云妮儿心中冷笑。这价钱，扣除成本，几乎没什么赚头，还要每日供应如此大的量，分明是想压价拿货。她正要婉拒，一直在柜台后默不作声的珊瑚却忽然合上了账本，清冷的目光扫过那钱掌柜，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钱掌柜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小店人手有限，每日供应老主顾尚且吃力，实在无力承接如此大的订单。况且，按市价八折，我们连本钱都难以收回，这生意，做不了。”

钱掌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看向珊瑚，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位是？”

“这是铺子里管事的珊瑚姑娘。”云妮儿接口道，语气坚定地与珊瑚站在了一处，“珊瑚姑娘说得在理。钱掌柜的生意，我们怕是接不了，抱歉。”

钱掌柜盯着她们看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冷：“贺东家，珊瑚姑娘，话别说得这么满嘛。在京城做生意，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东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合作愉快，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是……”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这不算宽敞的铺面，“……这生意场上，起起落落，有时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已是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了！雨妮儿气得瞪大了眼睛，泽兰也紧张地攥紧了抹布。连里间正在习字的贺安都听到了动静，悄悄走到门帘后，蹙眉听着。

云妮儿心下一沉，料想这是遇到了仗势压人的地头蛇。她正色道：“钱掌柜，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凭的是手艺和良心，若贵东家真心喜欢我们的点心，按市价正常采买，我们欢迎之至，若是想以势压人，强买强卖，请恕我们难以从命！”

“好！好一个凭手艺和良心！”钱掌柜猛地站起身，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冷哼一声，“既然贺东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罢，拂袖而去，带着两个随从气势汹汹地走了。

“姐，他们……他们会不会来找麻烦？”雨妮儿担忧地问。

云妮儿眉头紧锁，心中亦是忧虑。她看向珊瑚，只见珊瑚面色凝重，低声道：“此人来者不善。听他口气，背后东家恐怕有些势力，我们需得早做防备。”

贺母从里间出来，听到方才的对话，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这……这可怎么是好？咱们平头百姓，怎么惹得起那些人……”

一直沉默的贺安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沉稳：“阿姐，珊瑚姐姐，他们若真要用强，无非是寻衅滋事，或是找由头让官府为难。我们需得将铺子内外打理得更加仔细，账目、食材来源务必清晰，让人寻不到错处。另外，或许可以请吴郎中、宋老先生，甚至……常来的那位军爷，帮忙留意一下这个钱掌柜和他背后东家的来历，知己知彼。”

他年纪虽小，分析起事情来却条理分明，切中要害。

“安儿说得对。”云妮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们找麻烦。从明日起，大家都警醒些，采买、制作、售卖各个环节都更要仔细。泽兰，账目务必清晰。雨妮儿，招呼客人时多留心眼；珊瑚姐姐，对外联络还需你多费心。”

“年关到了，该准备的年货，日子总要过下去，不能因为几只苍蝇，就坏了过年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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