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零三分,百货大楼的消防通道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保安老李攥着电棍靠在墙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每次都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总会有奇怪的声音从空置的六楼传下来。
“李哥,还去看看不?”新来的保安小张抱着对讲机,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手电筒的光柱在走廊里晃来晃去,照亮满墙剥落的墙皮,像一张张皲裂的脸。
老李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冰凉的刺激感压不住后颈的发麻:“六楼早封了,能有啥?估计是水管子响。”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电梯间——那部直达六楼的货梯,指示灯突然亮了,红色的“6”在黑暗里闪得人眼晕。
货梯是半年前停用的,轿厢内壁镶着的镜子碎了大半,物业嫌维修麻烦,干脆焊死了梯门。可现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竟虚掩着道缝,里面透出昏黄的光,像只半睁的眼睛。
“李哥你看……”小张的手电光束抖得更厉害了。
老李咽了口唾沫,电棍的电流声滋滋响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刚要伸手推门,门缝里突然飘出股香水味,甜腻腻的,像是腐烂的花瓣泡在蜜里。紧接着,有个女人的声音顺着门缝钻出来,细得像丝线:“麻烦……帮我按个一楼。”
老李的手僵在半空。这栋楼晚上十点就清场了,哪来的女人?他壮着胆子把眼睛凑到门缝上,轿厢里的镜子碎得七零八落,反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影子。角落里站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背对着门,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手里攥着个银色的手包。
“你是谁?不知道大楼早就关门了?”老李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
女人没回头,只是抬手按了下按钮。楼层指示灯上的“1”突然亮起,红光映在她的发梢上,像沾了血。“我忘拿东西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六楼,化妆品柜台。”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六楼的化妆品区去年着过场大火,烧死过一个售货员,听说那姑娘当时就穿着条红裙子。他正要追问,轿厢里的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再亮起来时,女人已经不见了,只有满地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反光,像撒了一地的牙齿。
“哐当”一声,梯门自己合上了。电梯井里传来钢缆滑动的闷响,缓缓向下坠去。老李盯着楼层指示灯,看着红色的数字一个个往下跳——6、5、4、3、2……可到了“1”的时候,数字顿了顿,突然变成了“0”。
大楼根本没有地下室。
“李哥,那、那是什么?”小张的牙齿在打颤。
老李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盏亮着的“0”字灯。他想起十年前刚当保安时,听老同事说过,这栋楼盖的时候挖塌过古墓,后来用水泥填上才接着盖。当时还死了个工人,掉进地基的裂缝里,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泡得发胀,手里还攥着半面铜镜。
那天晚上,老李没敢再巡逻。他和小张缩在保安室里,盯着监控屏幕直到天亮。所有的摄像头都运转正常,除了货梯里的那个——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偶尔闪过几帧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人在镜子碎片后面挥手。
第二天一早,物业派人来检查货梯。维修工打开梯门时,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轿厢里积着半厘米深的黑水,水里漂着些湿漉漉的长发,而那些碎镜子拼拼凑凑,竟然组成了一张女人的脸,正对着门口微笑。
“邪门了。”维修工骂了句脏话,用撬棍敲了敲镜面,“这镜子早该拆了,怎么还在?”他说着就要动手,却发现那些碎片像是长在了轿厢壁上,怎么撬都纹丝不动。
老李站在旁边,闻到水里飘出的香水味,和昨晚闻到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注意到,水面上漂浮的长发里,混着个银色的东西——是枚耳钉,造型是朵玫瑰花,和去年火灾里烧死的那个售货员戴的一模一样。
这事没过两天,小张就出事了。
那天轮到小张值夜班,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说听到货梯在动。“李哥,它自己上来了,停在三楼,门还开着……”小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里面好像有人……”
老李让他待在保安室别出来,自己披了件衣服就往大楼跑。等他赶到的时候,保安室的门敞着,对讲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监控录像显示,小张在挂了电话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步步走向货梯间。
货梯的门果然开着,轿厢里的灯忽明忽暗。小张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了进去。就在他按下关门键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扭曲了——无数个碎镜影子从屏幕里涌出来,遮住了小张的身影。最后能看到的,是他惊恐的脸映在镜子上,而镜子里的他,嘴角正向上咧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老李疯了似的冲到三楼,货梯门紧闭着,楼层指示灯亮着“0”。他拼命按开门键,可梯门纹丝不动。电梯井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在用头撞轿厢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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