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不容分说地开始了。
春风中学主教学楼前。
那块巨大的高考倒计时牌,每天无声地翻动着数字,像一只冷酷的眼睛,俯视着每一个步履匆匆、面色凝重的学子。
整个校园的空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教室的灯光似乎比上学期亮得更早,熄灭得更晚。
教学进度如同开足马力的推土机,无情地向前碾压,知识点密集轰炸,试卷雪片般纷飞。
这一切紧绷的源头,除了高考以外,都指向马上到来了的儿一场大考试——一模考试。
对这群,即将在百日后,奔赴最终战场的高三学生而言,一模的分量,远超任何一次模拟考。
它是高考前最具权威、最接近实战的“风向标”,是检验整个漫长复习周期成果的第一次大阅兵。
分数和排名,将无比清晰地昭示出你在整个战局中的位置,甚至预示着最终战役的可能走向。
同时,一模考试,不但是高三下学期最重量级的战役,更是学校最后一次分班流动。
分班名单,一旦在这次考试后确定,就如同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定岗,直到最终走上考场,都不会再有任何变动。
这个残酷,而现实的规则,像高压电流般,瞬间击穿了所有尚存一丝懈怠或侥幸的学生神经。
冲刺班的学生,除了最顶尖那几个,如林磊儿,方一凡,乔英子,黄芷陶以外,神经都绷到了极限,眼神里充满了扞卫荣誉的决绝,和唯恐掉队的恐慌。
平行班的学生,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冲劲。
他们盯着冲刺班末尾那几个名字,眼神灼热,仿佛那是通往理想彼岸唯一的渡船。
课间,缠着老师问问题的身影明显增多。
就连基础班里,少数几个不甘人后的学生,也咬紧了牙关。
他们的目标更为现实却也充满尊严:抓住最后的机会,挤进平行班,证明自己并非无可救药,也为最终的高考争取一个相对更好的起点。
在这个高速运转、令人窒息的齿轮中。宋倩,也做出了她的选择。
能成教育那边,她正式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暂停了所有需要前往南城的大班授课。
金牌讲师的身份,暂时让位于两个更重要的角色:母亲和考生家长。
“在家养胎,轻松点,南城来回奔波,确实太耗神。”
她这样,对前来关切询问的洪卫派来的经理解释,语气平静而坚决。
更深层的原因,她没有明说,但熟悉她的人都懂:英子。
高考的冲刺号角已经吹响,她要把自己最核心的能量和关注,牢牢锚定在女儿身上。
家里的那个小型补习班保留了下来,每周只安排几个关系极近、基础也扎实的“老学生”,时间也严格压缩,确保不耗费过多精力。
而在这股席卷全年级的拼搏浪潮中,季杨杨的身影,显得格外沉默,也格外用力。
他几乎把自己钉在了座位上。
课间十分钟,不再有他在在外游荡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迅速掏出的单词本或错题集。
午休时间,食堂匆匆扒几口饭,便立刻返回教室继续刷题。
每天放学回家以后,没有其他事情做,就是复习功课做题,背单词
这份近乎自虐的努力背后,是季家无声的阴霾。
刘静的化疗还在继续。
每一次从医院回来,她的脸色就,仿佛又被抽走一分血色,多添一分蜡黄与憔悴。
曾经浓密的头发变得稀疏脆弱,她习惯性地戴着柔软的帽子。
医生的话是支撑,也是无形的鞭子:“季太太,病情控制得不错,但化疗反应比较明显。坚持下去,曙光就在前面。”
季杨杨看着母亲强打精神的笑容,看着她因呕吐而佝偻的背影,看着她小心翼翼藏起掉落的发丝,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母亲身体的痛苦,他作为儿子,无法分担分毫。
学习,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可以转化为“让妈妈安心”的武器。
每一分提升的成绩,每一道攻克的难题,都是他笨拙而执拗的献祭。
期末考试的时候,季杨杨的分数,已经让他进入了平行班。
但是依然不够,季杨杨,希望自己可以进入冲刺班!
刘静将儿子的拼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儿子的懂事和努力像暖流,却也像沉重的石头压着她。
一天深夜,她翻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听着隔壁书房传来的、儿子刻意压低的背诵声,一个念头在心中愈发清晰坚定:她要好起来,真正地好起来,陪儿子走完高考,看着他走向更广阔的未来。
她放下报告,轻轻抚摸着胸口,眼神里是母亲特有的、超越恐惧的决绝。
她决定接受医生的建议,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时候,进行**切除手术。
选择那条更彻底,但也会彻底丧失女人特征的治疗路径。
只为换取更高的康复可能和更长的、陪伴儿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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