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乌木马车在应天府的街道上缓缓前行,与街边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商铺伙计热情的招呼声、行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鲜活的市井乐曲,将这座都城的烟火气满满地铺展开来。
朱槿抬手掀开马车车窗一角,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应天府上,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穿越而来,第一次如此缓慢地、静下心来好好打量这座承载了无数故事的城池 ,自己好像真的从未有过这样的闲情,细细感受它的变化。
记忆突然像潮水般翻涌而上,他想起小时候。
那时天下未定,烽烟四起,元军与义军的战火不断蔓延,印象里的应天城残破得让人心疼:高大的城墙多处坍塌,露出里面斑驳的夯土,城砖散落一地,有的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街道上长满了枯草与碎石,走起来磕磕绊绊,几乎看不到半个行人,偶尔能见到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蜷缩在断壁残垣的墙角,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光彩,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空气中弥漫着萧瑟、绝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哪像如今,街道被修整得宽阔平整,青石板铺得严丝合缝,足够三辆马车并排行驶,连车轮碾过的声响都透着规整;往来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 有挑着担子、吆喝着 “新鲜蔬菜” 的货郎;有手摇折扇的富商,身后跟着小厮,脚步从容;有牵着孩子的妇人,孩子手里拿着风车,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妇人笑着在后面追赶;还有背着书箱的书生,步履匆匆,大概是要去书肆寻书。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生气,连脚步都透着匆忙与活力,仿佛连空气都跟着鲜活起来。
作为老爹朱元璋定都的城池,应天府如今已是王朝的统治核心,更是这个时代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城市。
朱槿看着眼前 “商贾云集、百业兴旺” 的景象,心中满是感慨 —— 从战火纷飞的残破小城,到如今的繁华都城,这其中藏着多少人的心血与汗水。
街道两侧的商铺一家挨着一家,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门楣上的匾额各式各样,有黑漆描金的,有竹篾编织的,还有木质雕刻的,旁边的广告牌更是数不胜数,将市井的热闹烘托得淋漓尽致。
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那些广告牌,仔细观察起来:一家布庄门口,挂着一匹鲜艳的石榴红绸缎,下方坠着块巴掌大的小木牌,用浓黑的墨笔工工整整写着 “张记布庄”,字体虽不华丽,却清晰好认;
旁边的药铺更显务实,门口摆着四个粗陶罐子,罐身贴着泛黄的纸条,用毛笔分别写着 “当归”“党参”“甘草”“陈皮”,字迹有些模糊,却透着岁月的沉淀,旁边立着块稍大的木牌,“仁心药堂” 的字样格外醒目,偶尔有老人在药铺门口驻足,与伙计低声交谈;
不远处的吃食铺子最是热闹,门口立着根碗口粗的木杆,杆顶挂着个用粗布缝制成的包子形状幌子,染成淡黄色,下面坠着的小木牌写着 “李记包子”,热气从铺子门缝里源源不断地飘出来,带着浓郁的麦香与肉馅的香气,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不少人停下脚步,掀开门帘走进铺子里。
看着看着,朱槿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 视线移到街道中段,秦淮河畔最繁华的地段,几家熟悉的店铺赫然映入眼帘。
“醉仙楼” 的匾额大气磅礴,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刻着烫金的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口车水马龙,伙计穿着干净的青布褂子,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客人,时不时能听到楼里传来的谈笑声与酒杯碰撞声,显然生意火爆得很;
不远处的 “新华书肆” 则透着文雅气息,木质门楣上刻着精致的卷草纹,书肆门口的广告牌上写着 “新刊《三国演义》《水浒传》,平价售卖,童叟无欺”,不少穿着长衫的文人墨客进进出出,手里捧着刚买的书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还有 “翠光阁”,这是他特意交给沈家打理、专门售卖琉璃饰品的店铺,门口挂着一串精致的琉璃挂件当幌子,有淡绿色的、淡蓝色的,阳光一照,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吸引着不少穿着华丽的贵妇驻足,隔着车窗都能看到她们与伙计低声交谈,挑选着心仪的饰品。
这些都是他的产业,如今在应天府落地生根,蓬勃发展,不仅为他带来了财富,也成了这座城市繁华的一部分,想到这里,朱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就在这时,马车旁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吆喝声:“酸甜糖堆儿,现蘸现卖 —— 甜滋滋,酸溜溜,解腻又爽口哟!” 吆喝声带着几分江南的软糯腔调,在嘈杂的市井声中格外醒目。
声音刚落,身旁李贞怀中的李景隆突然 “唔” 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家伙原本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
此刻李景隆得小脑袋从李贞的怀里慢慢探出来,一双圆溜溜的黑葡萄似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李贞,小手还轻轻拽了拽李贞的衣襟,奶声奶气地喊:“爷爷……” 声音软乎乎的,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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