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深处,空气潮湿阴冷,混杂着泥土腐烂的气息,闻久了令人胸闷压抑。云逸的脚步却渐渐沉稳下来,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他左手轻轻按在胸口,那里藏着半截玉簪——原本温润贴肤,如同长久随身佩戴的小物,可此刻,那点暖意正悄然消退,宛如日落之后残留在掌心的最后一丝余温,无声流逝。
“停。”他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身后三十人齐刷刷止步。连呼吸都变得轻缓,唯恐惊动潜伏的危机。
灵悦立于他左后方一步之遥,指尖微动,剑仍在鞘中,腰间的青玉铃却轻轻晃了半下,旋即归于寂静。
云逸闭眼默数三息,再睁眼时,目光已锁定前方石壁上一道极细的裂缝。那缝隙毫不起眼,边缘泛着暗紫色,像是被某种东西悄然啃噬、腐蚀过一般。
他抽出腰间短刀,轻轻一划——
“簌”地一声,石屑剥落,露出一层薄如蝉翼的纸。那是一张符箓,已被阴气浸透,正缓缓自燃,火光微弱,如同即将熄灭的烛芯。
“是幻形引路符。”他语气平静,“有人想引我们误入歧途。”
话音未落,传讯玉符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北岭方向有动静。”
云逸并未回头,只将短刀归鞘,淡淡道:“按原计划,启动九宫锁灵阵第一重。”
话音刚落,脚下地面微微震颤,仿佛山底深处有什么正在苏醒。嗡——低沉的声响自地底传来,似古钟轻鸣,又像铁链拖行。
他手中的竹简忽而亮起,浮现出九个光点。其中一点,在北岭断崖的位置,骤然转为赤红。
“来了。”他说。
北岭断崖之外,夜雾翻涌,如沸水般剧烈升腾。三具人形傀儡从毒瘴中爬出,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它们身上缠满黑布条,每踏出一步,地上便留下一圈扭曲的脚印,蜿蜒曲折,形如古老咒文。
守卫弟子刚举起警戒符,毒雾猛然暴涨,裹挟着一股甜腻中透出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两名弟子当场跪倒,眼神呆滞,口中喃喃念着无人能懂的呓语。
“结阵!”新任队长厉声喝道,却发现传令符毫无反应,仿佛信号已被切断。
就在毒雾逼近哨塔的刹那,傀儡抬起手臂,掌心裂开,露出藏匿其中的黑色机关——无数比发丝更细的控丝无声激射,直取防御阵眼!
眼看即将命中——
空中寒光乍现!
灵悦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哨塔顶端,剑未出鞘,仅凭一缕剑气,便将三根控丝齐齐斩断!
她落地时脚尖轻点,身形如冰锥般稳稳立定,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霜色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毒雾触及寒气,瞬间凝结,化作片片灰白冰晶,簌簌坠落,宛如一场诡异的雪。
“东翼三人组,封锁死角。”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三名剑卫立即跃出,呈三角站位守住崖底缺口。其中一人刚释放追踪符,却发现符纸上灵纹正在褪去。
“他们在干扰灵力。”那人迅速更换符箓。
灵悦瞳孔微缩,眸中泛起淡淡的冰蓝色,视线扫过崖壁,最终停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之后。
“那里。”她轻声道,“有东西在吞噬灵气。”
抬手一指,剑气破空而去。轰然巨响中,岩石炸裂,一只巴掌大的黑色甲虫冲出,翅膀尚未展开,便已被冻成冰渣,啪地坠地碎裂。
“清障完成。”她收剑入鞘,转身走向临时指挥台。
传讯玉符亮起,云逸的声音传来:“守住现有防线,不要追击。这只是试探。”
主峰指挥室内,沙盘上的光点不断跳动。北岭方向的红光持续闪烁,但其范围始终被压制在断崖外围二十丈内,未能进一步蔓延。
墨玄倚墙而立,手中拎着酒葫芦,正往一只青铜小鼎中倾倒淡金色液体。那液体一接触空气便升起薄烟,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夹杂着一丝苦涩。
“凝息露备好了?”云逸走入室内,青衫下摆沾了些许泥灰。
“半葫芦。”墨玄斜瞥他一眼,“你若再晚两刻,我就自己喝了补元气。”
云逸未接话,径直走到沙盘前,指尖轻点北岭节点:“他们用的是旧式傀儡,操控源不会太远。你能反向追踪吗?”
“能。”墨玄塞好葫芦,顺手抽出一把匕首插进鼎沿,“但我得靠近污染区。你们得替我撑住五分钟。”
“我亲自带你进去。”云逸说。
“你疯了?”墨玄瞪大眼睛,“你现在是总指挥,不是冲锋陷阵的小卒!”
“正因我是总指挥,才不能让别人替我去冒险。”云逸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规矩立下,带头之人必须率先遵守。”
墨玄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
嘴上虽这么说,他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塞给云逸:“吞一颗,抗毒用的。别死在我前头,我还等着你付诊金呢。”
云逸接过瓶子,未打开,直接收入储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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