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手停在半空中,面前那层无形的屏障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他没有再向前施压,也没有收回手掌,只是缓缓闭上双眼。体内的圣力如细丝般一缕缕回流入丹田,经脉中泛起阵阵滞涩之感,仿佛被某种力量悄然阻塞。
“布三重隐息阵。”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其余三人耳中,“原地调息,不要轻举妄动。”
灵悦未语,剑尖轻点地面,冰蓝色的剑意顺着石缝悄然蔓延,在营地边缘勾勒出一道弯月般的符文痕迹。她袖口微动,将藏于内里的那半枚碎青玉铃铛又往深处藏了藏。
墨玄倚着一根断裂的石柱,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只剩最后一滴灵液。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点液体分别滴在四个角落的石头上。指尖刚撤离,结界便泛起一圈淡淡的波纹,随即归于平静。“这东西撑不了几天。”他低声嘀咕了一句,顺手把空葫芦塞进怀里。
苏璃盘膝而坐,七根银簪逐一插回头发,脚踝上的摄魂铃也停止了轻响。她双目紧闭,神识如一张细密的网铺展而出,方圆百丈之内,哪怕一丝风动叶摇,都难逃她的感知。
四人各自安顿,谁都没有提及石台中央那卷静静悬浮的金色卷轴——它就那样悬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某个特定之人前来开启。
半个时辰后,云逸睁眼起身,左耳那颗朱砂痣上的金光已淡去大半。他走到一块平整的岩石旁,从怀中取出一张兽皮地图,并将那半截生锈的短剑并列摆放。
“现在硬闯不行。”他说,“那屏障会吞噬躁动的灵力。刚才我们拼得太狠,若再来一次,恐怕连退路都会断绝。”
墨玄翻了个白眼:“那我们就在这干耗着?等它自己开门?”
“不是等。”云逸用剑尖在地面划下九个点,“是准备。哑奴留下的竹简上有‘九宫锁灵阵’的图样,可借地脉之力加固防御。只要阵成,即便再来一群血卫级别的敌人,我们也足以应对。”
灵悦走近几步,凝视着地上那九个点:“材料呢?阵眼需要纯阳铁、寒髓晶,还有……镇魂钉。”
“废铜有,寒髓晶缺。”墨玄撇嘴,“至于镇魂钉?我又不是炼器坊掌柜,哪能现做出来。”
“不用做。”云逸从衣襟内抽出一片泛黄的纸页,正是《地脉纪要》的残片。他指着其中一行小字:“北渊外围曾为古战场,大战遗留的兵魂碎片不少,熔炼之后可作临时镇魂钉使用。”
苏璃睁开眼:“但这类钉子极不稳定,极易反噬布阵者。”
“所以我来主阵。”云逸收起纸页,“你们只需辅助,风险由我承担。”
墨玄哼了一声,拔出腰间匕首,刀刃上刻着避寒符纹。“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说好了,要是阵成了你还不敢碰那卷轴,我就把你偷喝我药汤的事抖出去。”
灵悦瞥他一眼:“你还真记仇。”
“那当然!”墨玄瞪眼,“那是我熬了七天七夜的补元液!结果他一口喝了,还说像米汤!”
云逸嘴角微抽,未作辩解。三人之间难得浮现出片刻轻松。
接下来一整天,营地陷入紧张而有序的忙碌。
墨玄带着废铁与毒火,在九个预定位置反复熔炼金属,每个阵眼的深度与角度都需精准调整。他一边忙活一边抱怨:“这破阵比炼丹还麻烦,差一寸都不灵!”
灵悦以剑为尺,一笔一划刻画符纹走向。她手指因先前消耗过大略显颤抖,但每一笔落锋依旧稳如磐石。
苏璃不断以摄魂铃探测地脉震动,一旦察觉异常便立即提醒调整。她脚上的铃铛早已失去光泽,但她仍坚持亲自确认每一步。
傍晚时分,最后一根阵枢终于落定。云逸立于阵心,双手结印,缓缓将灵力注入主阵眼。刹那间,地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迅速扩散,最终凝聚成一层近乎透明的防护膜。
“成了。”他轻吐一口气。
墨玄直接瘫坐在地,红衣沾满尘灰,手中仍攥着那把匕首。“总算有点安全感了。不然天天提心吊胆,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你早就有。”灵悦淡淡道。
“嘿,我这是心思细腻,懂不懂?”
苏璃轻笑一声,低头翻开随身的小册子,开始记录今日的探测数据。她写得极慢,字迹工整,仿佛在完成一件极为重要的仪式。
夜深人静,众人轮流守夜。云逸却未曾入睡。他独自坐在石台上,手中握着那半截玉簪,目光投向远方山影,久久不动。
翌日清晨,训练正式开始。
云逸盘坐阵心,周身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符文。“《圣体灭天诀》第一式,重点不在招式本身,而在节奏。你们看——”
他缓缓抬手,符文随之流转,节奏平稳如同心跳。灵悦、墨玄、苏璃依次模仿,努力让自身的灵力与之同步。
第一次尝试,三人气息紊乱,灵力四散。云逸及时出手,掌心一震,将失控的能量尽数吸纳。
“慢一点。”他说,“不必着急,先找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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