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手还按在那人额头上,金纹褪去,掌心只剩一点余热。他缓缓收手,指尖在太阳穴上顿了顿,确认血线彻底静止,才直起身。
“封了。”他说。
苏璃靠着墙,一根一根将银簪插回头发,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什么。她没看地上那具尸体,只问:“接下来怎么办?”
“地牢最底下,三重禁制锁着。”云逸说,“别让他死,也别让他睁眼。”
灵悦站在门口,剑穗垂着,青玉铃纹丝不动。她忽然开口:“你手心那道纹,刚才闪了一下。”
云逸低头。淡金色的符文藏在皮下,像将熄的火,只剩微光。他没应声。
墨玄蹲在俘虏旁,匕首挑开衣领,盯着那朵缺了一瓣的黑莲烙印看了两息,冷笑:“三百年前的事,现在翻出来,图什么?”
没人接话。空气里还飘着焦味,是那块黑肉烧成灰时留下的。云逸记得,灰里缠着金丝——和他体内那股力量,同出一源。
“不是碰巧。”灵悦说。
“从来就不是。”云逸转身往外走,“去藏书阁。”
哑奴已经在了。驼着背,右手攥着半截竹简,袖口蹭着一本发黄的册子。脚步声响起,他没回头,喉结动了动,三个字从嗓子里挤出来:魂锁印。
“你认得这术?”云逸问。
哑奴点头。竹简微光一闪,照亮眼角的褶皱。那光不对劲,不像灵力,倒像是从极远的地方拉来的。
“三百年前,有人用它锁了一段记忆。”他喉头滚动,声音像砂纸磨石,“锁的是……谁,点的那把火。”
墨玄挑眉:“你是说,魔宗灭门,不是正道干的?”
哑奴不答。他抬手,竹简对准书架顶层。一道光射出,翻开一本无人碰过的古书。书页自动翻动,停在某一页。
画着一座悬空石殿,九人围成一圈,中间压着一卷黑焰缠绕的功法。卷首三个字——圣体灭天诀。
云逸瞳孔一缩。
“不是我捡的。”他说。
哑奴摇头。喉结微颤,新字浮现:非你所得,乃你所归。
“什么意思?”苏璃问。
哑奴没解释。竹简再动,画面变了——三百年前,初代人族为抗天外邪魔,集九大圣体血脉,创出《圣体灭天诀》。此功可撕裂天地,但修炼者必死,十人练,十人亡。
“所以被封了。”墨玄盯着那卷黑焰,“后来呢?”
画面继续。一夜之间,封印破碎。功法残卷失踪,九位守护者尽数陨落,唯有一人逃出,带着残卷入魔道,建了老魔宗。
“魔宗不是邪。”哑奴声音发颤,“是疯了的正道。”
灵悦皱眉:“那为何叫‘灭天’?”
“因为它本就是灭天的。”云逸低声道,“后来……被人改了。”
哑奴点头。竹简光再闪,新画面浮现——魔宗得诀后,想摆脱反噬,将功法拆解,只留“灭”字劲。他们发现,灵根残缺之人反倒能撑片刻,却无一例外,三日内化作血雾。
“所以他们放弃了?”苏璃问。
哑奴摇头。喉结浮出三行古字:魔非魔,道非道,圣体出,天地裂。
“他们没放弃。”云逸明白了,“他们在等……能真正承受圣体的人。”
“而你。”灵悦看着他,“天生灵根残缺,却活到了现在。”
云逸没说话。他想起十五岁那年,魔宗来杀他,那人临死前说:“你体内的东西……我们迟早拿回来。”
原来不是威胁。
是认亲。
墨玄忽然笑出声:“等等。你说这功法本是正道的,那现在他们搞的那个‘新功法’,又是啥?”
哑奴竹简一震,画面再变——魔宗残部躲了三百年,暗中窃取正道功法,试图用‘嫁接’之法,将《圣体灭天诀》残卷与正道新法融合,造出一个无反噬的壳子。
“所以‘钥匙’不是人。”墨玄眯眼,“是功法本身?”
“是血引。”苏璃突然说,“他们用血引种人,只为寻找能承受嫁接的体质。”
灵悦指尖微颤:“心脉受过伤的人,血引更容易钻进去。”
云逸猛地看向她。
她没躲:“我每月吃凝心丹,不是身子弱,是血引在啃我。你炼的药,是在压它。”
云逸一口气堵在喉咙。
难怪她从不让他停。
难怪她每次服药,瞳孔都会泛蓝。
她早就是目标。
墨玄摘下腰间酒葫芦,倒出一滴金液,落在掌心。那金液扭动,像活物。“我这灵液,能逼出血引。但只能压制,除不掉。除非……”
“除非找到原始残卷。”云逸接道。
哑奴竹简微光一闪,最后画面浮现——三百年前,那个逃入魔道的守护者,在石殿深处刻下一段话:若圣体重现,必有残缺者承其魂,六耳不闻,七窍流血,八方皆寂,九死方归。
“六耳不闻?”苏璃皱眉。
“不是耳朵。”墨玄冷笑,“是六感断绝。七窍流血,是反噬开始。八方皆寂,是天地不容。九死方归……得死九回,才能真正握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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