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手还搭在玉簪上,掌心那层金纹尚未散去,像是皮下烧着火苗,烫得指尖发麻。
宴厅亮堂,人群三五成群地交谈,笑声不断。庆功宴已近尾声,有人起身离席,袖子一扫,碰翻了半杯残酒。
没人注意到角落那桌,穿青衫的客人从始至终没动过筷子。
云逸低着头,手指在杯沿划出一道水痕,刚绕一圈,眼皮忽然跳了。
三十七个人的呼吸,他数了两遍。刚才还好,现在却乱了半拍。
他不动声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滑入喉咙,凉得贴肤。
杯底刚碰上桌面,对面那人忽然笑了。
生面孔,说是南岭来的药商,袖口有圈暗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举杯:“云公子年少有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云逸也笑:“过奖了。”
话音未落,对方袖中寒光一闪。
匕首并非直刺,而是贴着桌面斜削而出,快得拉出残影。刀尖发黑,离手便散出一股腥雾,擦着云逸脖颈掠过,钉进身后柱子。
“滋——”
木头焦黑一圈,毒雾仍在滴落。
云逸头没偏,左耳那粒红痣微微发烫。他知道会动手,只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竟选在散席时出手。
他缓缓放下酒杯,杯底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脚下地砖骤然亮起九道符文,环绕成圈,锁住药商双足。那人脸色一变,想退,双腿却像被铁箍夹住,动弹不得。
“九宫锁灵阵?”他咬牙,“你早有准备?”
云逸没答,只看了眼柱上的匕首。毒雾腐蚀处,木纹裂开,显出一个扭曲符号——蛇缠断角。
他刚要开口,药商突然仰头,脖颈青筋暴起,体内轰然炸出一股黑气。
魔气冲体。
云逸眼神一冷。这是要自爆,破阵,顺便拉人垫背。
他刚抬手,宴厅另一侧,灵悦的剑穗轻轻一晃。
青玉铃未响,但她指尖荡出一道冰蓝波纹,顺着地面蔓延,直击药山经脉。
“呃——!”
药商跪地,一口血喷出,魔气卡在胸口,脸胀得发紫,再也炸不开。
云逸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阵中之人。
“你不是南岭药商。”他说,“南岭人说话带尾音,你一个字都没有。”
药商冷笑,嘴角淌血:“那又如何?我死,你也得——”
话未说完,墨玄从人群中走出,酒葫芦一扬,灵液泼洒空中,化作薄雾。
原本慌乱的宾客一吸入雾气,顿时安静下来,眼神发直,纷纷坐下。
“定神雾。”墨玄收起葫芦,瞥了药商一眼,“吵死了。”
话音刚落,苏璃从柱后转出,纱裙轻摆,脚踝铃铛断了线,晃得参差不齐。她抬手,七根银簪中一根飞出,直钉药商肩颈。
“钉。”
簪子穿肉,卡进骨头,药商喉咙一哽,声音戛然而止。
“封声带,锁识海。”苏璃收回手,“想传讯?梦里说去。”
药商瞪着她,眼珠发红,体内魔气仍在窜动,仿佛有东西在皮下爬行。
云逸蹲下,取出玉簪,用尖端划过药商掌心。
血渗出,顺着纹路流淌。
下一瞬,药商手臂浮现出一道暗红符文,扭曲如蛇,与云逸身上偶尔闪现的金纹相似,却歪斜残缺,像被踩烂的印记。
云逸瞳孔一缩。
这功法……不该存在。
他正欲细看,门口人影一闪。
哑奴到了。
佝偻着背,右手攥着半截竹简,喉结微微震动,发出低嗡。竹简浮现四字:血引噬脉。
字成即暗,仿佛光被吞噬。
哑奴咳了一声,嘴角溢出黑血,竹简险些脱手。
云逸伸手扶住他,低声问:“认得?”
哑奴不语,只盯着药商臂上符文,眼神复杂,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老东西……”药商突然咧嘴,满口血牙,“三百年前你毁我宗门,现在……轮到你们了。”
哑奴喉结再震,竹简浮现新字:你非本体。
药商狞笑:“分身又如何?只要血引不灭,千人万人,皆可为炉。”
云逸皱眉。血引?从未听过。
但玉簪在掌心微颤,似有感应。
他抬眼扫视四周。宾客已被墨玄控制,无人乱动。灵悦靠柱而立,剑未出鞘,指尖却压着剑穗,随时能动。
苏璃贴墙而站,七根银簪发烫,其中一根仍插在药商肩上,血丝顺着簪身往上爬,仿佛在读取记忆。
“他背后是谁?”云逸问。
无人回应。
药商喉咙咯咯作响,想说话,却被银簪封住。只能瞪眼,眼里爬出黑丝,如同血管里钻了虫。
云逸伸手探向他丹田,刚触到气海,那人猛然抽搐。
“小心!”灵悦低喝。
云逸已缩手,指尖沾了黑血。他抹在玉簪上,血被吸入,簪身微亮。
就在这时,药商胸口裂开一道缝。
不是伤,是皮肉自行撕裂,露出一团蠕动的黑肉。
“操!”墨玄后退半步,“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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