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脑子里还嗡嗡回响着哑奴那句话,血光竹简又来了。残剑震得手心发麻,他横剑一挡,竹简猛然撞上,逼得他连退三步。他没喊师父,也没求谁清醒——哑奴那双眼睛早已不似人眼,翻涌着暗红,像烧糊的血。
灵悦靠在石壁上,指尖还捏着那片青玉碎碴,冰凉刺骨。她想抬手,右臂却止不住地颤抖,剑气枯竭,如同井底最后一滴水被抽干。
“别动。”药王谷圣女声音冷如霜,银针在指间一转,眨眼间刺入哑奴七处要穴。那具躯体猛地一僵,竹简悬在半空,血光忽明忽暗,宛如将熄的油灯。
她从袖中取出玉瓶,瓶口对准竹简尖端,轻轻一磕。一滴深红血珠滑落,坠入瓶中,竟贴着玉壁缓缓旋转,泛出难以言喻的微光。
“这血……”她皱眉,“不是他的,也不是夜无殇的。”
无人应声。
“是灵悦的。”
空气骤然冻结。墨玄刚撑起半身,又跌坐回去,酒葫芦滚了一圈,空荡作响。苏璃脚踝上的铃铛轻晃,叮地一声,细若游丝。
灵悦低头看手,指尖冰凉。她忽然咬破舌尖,一滴血渗出,落在掌心。圣女将瓶口斜倾,那滴血浮起,触到瓶中血珠——
嗡!
两滴血如镜相对,瞬间荡开涟漪。一蓝一红交织缠绕,仿佛活了过来。紧接着,冰蓝色纹路自她心口蔓延而上,沿手臂爬至手腕,青玉碎片轻颤,发出一声清越鸣响。
圣女收针,面色凝重:“丹阁禁地的共生血契。你的血,成了夜无殇的**罗盘。”
苏璃急问:“这契能怎么害我们?”
“他能寻到你,也能操控你牵连之人。”圣女盯着玉瓶,“必须尽快破解。”
墨玄咳嗽两声,嗓音沙哑:“所以他随时知道我们在哪儿?还能动我们身边的人?”
“不止。”她指向瓶中,“这契连着他命根。你流一滴血,他就多一分力气。”
云逸没说话,忽然抬手,指甲在掌心一划。鲜血顺指缝淌下,滴落在残剑上。金光一闪,剑身轻颤,似有所应。
“既然他能靠它寻我,”他语气平静,“那我也能顺着这线,找他。”
“你疯了?”墨玄瞪眼,“血契反追?他一察觉,识海炸裂,你的神魂就等于送上门!”
“他手早就伸进来了。”云逸盯着掌心血痕,“我只是把线拽回来。”
他闭眼,运转《圣体灭天诀》。淡金符文自皮下浮现,顺血脉流向眉心。与此同时,玉瓶中的血骤然旋转,红蓝光晕炸开,空中凝出一根细线,直指洞穴深处一道裂缝。
“动了!”苏璃低呼。
云逸睁眼,目光如刀:“线没断,我就还能走。”
他抬脚前行,步伐沉稳,不曾回头。灵悦咬牙站起,踉跄跟上。墨玄骂了句脏话,将空葫芦塞进怀里,一瘸一拐地追。圣女收起玉瓶,指尖微颤——那滴血,仍在袖中灼烫。
裂缝狭窄,须侧身而过。岩壁湿滑,手触之处,覆着一层黏腻苔藓。云逸在前,圣体金光晕出一圈微光,照亮地上几道暗纹。
“三长老的记号。”墨玄蹲下,手指抚过一道扭曲符线,“老东西,连地底都敢挖。”
“不止挖了路。”圣女忽然开口,“你们闻到了吗?”
一股腥甜气息飘来,似药材泡烂在血中。苏璃皱鼻掩口:“是毒阵残留,不为杀人,只为封禁。”
“对。”墨玄冷笑,“防外人进,也防里面的东西出。”
云逸不语,掌心血已干涸,可那根“线”仍在牵引,如缠心而系,轻轻一扯,便往深处拉。
走完斜道,尽头是一间石室。门塌半边,门框上刻着半幅阵图,符文撕裂,似被强行掰开。
墨玄一进来便皱眉:“阵眼坏了,但未死透,还有余力。”
他掏出最后三张毒符,咬破手指画血引,贴于阵眼四角。符纸燃起绿火,照亮中央一块血玉简。
云逸伸手欲取,圣女一把拦住:“别碰!沾了血契,反噬致命。”
“那怎么取?”
“用你的血。”
云逸挑眉,划开手掌,血滴其上。金光混着血红,玉简一震,竟自行浮起。
墨玄忍伤,以毒符引动灵力,缓缓读取。脸色由白转青,最后近乎铁灰。
“三长老……和夜无殇签了共生契。”他声音紧绷,“以灵悦之血为引,借云逸圣体为炉,逆炼《圣体灭天诀》,助夜无殇化形成人。”
“炉子?”苏璃冷笑,“说得轻巧,不就是拿你们当药渣炼?”
“还不止。”圣女凝视玉简,“契约中有‘双生血引’——灵悦的血能引他,他的血……也能反控云逸。你们二人,皆是饵。”
云逸低头看手,血仍在渗,忽然笑了:“所以他上次炸香囊,不是失控,是故意的。他要用我的血,点燃这根线。”
“现在你反过来追,等于和他拔河。”墨玄咧嘴,“赢了,摸到他老巢;输了,他顺着血线钻你脑子,把你变成下一个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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