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路合上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松,仿佛退潮般卸去了所有重量。
云逸后背重重砸进泥土,闷哼一声翻身坐起。鼻腔里灌满了湿土的气息,混着一股腐朽木头的腥臭,像是谁掀开了沉埋千年的棺盖。他按了按眉心,金光仍在经脉中如丝线般抽动——方才那股灵力冲得凶狠,丹田被掏空,四肢轻飘得几乎踩不实地面。
“咳……咳!”
身旁传来苏璃的咳嗽声。她半跪着撑地,七根银簪散落一地,断口处红光熄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那道血痕还未干透。察觉到云逸的目光,她咧了下嘴:“没死……你命硬。”
“你也是。”云逸伸手将她拉起,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狭窄通道,墙壁爬满青苔,缝隙里漏进微光,映得墙皮斑驳凹凸。墨玄蹲在前头,用剑鞘轻敲地面,咚咚作响,像是在试探地底是否中空。
“灵悦呢?”云逸皱眉。
话音未落,深处传来回应:“这边。”声音微颤。
人影隐在拐角,灵悦立于石壁前,指尖轻触一道刻痕。药王谷圣女站在她身侧,银针悬浮半空,针尖一点蓝光,顺着纹路缓缓游走。
“这是……镇魂纹。”圣女嗓音发紧,“上古的,比我们谷中所载复杂十倍。”
云逸走近细看。那纹路似被烧红的铁烙出,蜿蜒曲折,却又隐隐构成一座大阵的轮廓。灵悦指尖划过之处,黑气渗出,又被她掌心微光逼退。
“链子里看到的纹,和这墙上的完全吻合。”灵悦低声道,“不是传闻,是被人‘接’进来的。”
“接?”墨玄摸着下巴,“听着像走亲戚串门。”
“更像送命。”苏璃冷笑,踢开脚边一只碎木偶——与裂隙中所见一般无二,胸口多出一个洞,像是被利刃贯穿。
“夜无殇的傀儡追到这里了?”墨玄挑眉,“他还能摸到这种上古遗迹?”
“未必是他找来的。”云逸蹲下,拾起一片残片。边缘沾着金粉,他捻了一点嗅了嗅——龙涎香。
火龙的气息。
心头一震,掌心那片龙鳞仍在发烫。裂隙之中,龙鳞与链子的红光曾一同震颤……难道火龙早知此地?
“吼——”
一声闷响自深处传来,头顶簌簌落下灰尘。不似兽吼,倒像铁器被强行撕裂,刺耳难耐。
灵悦指尖的光骤然一晃:“镇魂纹要断了。”
“走!”云逸抬脚,“顺着纹路,它在引我们去核心。”
五人贴墙前行,通道渐宽,光线也亮了些。前方豁然一片圆形空地,中央石台塌陷半截,裂缝中淌出暗金色液体,如凝固的血。
台周堆满傀儡,胸口皆有穿洞。碎木之中还躺着两具黑衣人尸首,脖颈扭曲,似被铁链活活绞断。
“不是夜无殇干的。”墨玄踢了踢尸体,“这勒痕是玄铁锁的印记,那家伙从不用这等粗笨手段。”
“那边。”苏璃忽然抬手。
石壁凿出一方凹槽,嵌着一块半透明晶石,内里封着一缕金雾,缓缓流转,仿佛有生命般起伏。晶石下方,刻着四个古字——
同源异血。
“什么意思?”墨玄挠头,“咱们几个,除了都不好惹,哪点同源了?”
圣女上前,指尖轻点晶石。晶石微震,金雾猛然撞向她手指,被一层蓝光弹开。她闷哼一声,退后半步,脸色愈发苍白:“是龙气。但……不是成年龙的,是幼龙的气息。”
“幼龙?”云逸心头一紧,“火龙的子嗣?”
“不像。”她摇头,“这气息里掺着冰魄之寒,倒像是……两种血脉交融而成。”
灵悦走近,摊开手掌,青玉铃碎片泛起微光。当靠近晶石时,金雾竟静止下来,顺着晶壁缓缓凝聚,化作一条小龙虚影。
“是它。”灵悦声音微颤,“当年我救苏璃,她体内就有这股气息。”
苏璃猛地抬头:“我?”
“你不记得了?”灵悦望着她,“十岁那年,合欢宗长老给你种下蚀心蛊,我用铃音压制,可蛊虫变异太快,最后是这缕龙气缠住它的心脉,你才活下来。”
她顿了顿:“我一直以为是偶然拾得的灵气……如今看来,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谁留的?”墨玄皱眉。
“或许……是留下此地之人。”云逸盯着那四字,忽而想起火龙的异动。裂隙中的真正危险并非傀儡,而是这处遗迹本身——火龙不是警告,是在引他前来。
又一声吼,更近,更急。石台震动,暗金液体从裂缝漫出,在地面汇成细流。地上的傀儡残肢竟开始蠕动,缓缓拼凑,似要复原。
“糟了!镇魂纹崩了!”圣女急喊,“它们在吞噬龙气!”
晶石内的金雾越来越淡,木偶断口渗出黑气,混入地面液体,腥臭扑鼻。
“墨玄!砸晶石!”云逸怒吼。
墨玄拔剑劈下,剑锋撞上晶石,反震之力令长剑脱手飞出。他手心发麻:“这石头比玄铁还硬!”
“用灵力!”灵悦扬手,铃碎片化作青光猛撞而去。接触晶石瞬间,嗡鸣刺耳,表面裂开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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