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一脚踏入那片红光,脚下沙粒翻涌,仿佛踩碎了一层薄冰,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灵悦与墨玄只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多言,却已心照不宣,随即抬步跟上。三人并肩而行,身影在昏红的天光下拉得修长,朝着丹阁禁地深处走去。风自谷底卷起,裹挟着沙尘掠过脚边,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沙粒摩擦的轻响,像是大地在低语,又似某种古老禁制正悄然苏醒。
药王谷圣女却仍怔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青玉铃铛残片沉没之处,那里早已恢复平静,沙面如镜,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可她的心却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脊背,顺着血脉攀爬而上,几乎冻结了呼吸。她下意识地攥紧衣袖,指尖发凉,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那一幕——铃铛碎裂的瞬间,竟似有低语从裂痕中溢出,微弱却清晰,仿佛在呼唤她的名字。
直到察觉前方三人的身影已远去,她才猛然惊醒,心头一紧,急忙迈步追去。脚步踉跄,却不肯停下。她知道,有些真相一旦开始浮现,便再无法视而不见。
云逸走在最前,眉头紧锁,额角隐隐渗出冷汗。他摊开掌心,那滴从青玉铃铛中渗出的血正剧烈跳动,宛如活物,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他体内的灵脉,仿佛有某种东西正试图从血中破壳而出。那个模糊的“丹”字在血光中若隐若现,时而清晰,时而扭曲,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符咒,搅得他神识动荡,几乎要断裂。他猛然握拳,指节咔咔作响,手背青筋暴起,掌心金光微闪,强行以圣体之力压制那股躁动的血流。
灵悦默默站在他身侧,手中剑穗被她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掌心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目光低垂,却始终未移开云逸的手。她知道,那滴血绝非寻常,它承载的,或许是千年前被掩埋的秘辛。
墨玄则凝视着手中那半块银锁,眉心紧蹙,眸光如刀。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圣女:“你那半块,拿出来。”
圣女一怔,喉头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叹。她缓缓从怀中取出另一半银锁,金属冰凉,触手生寒。当两片银锁靠近的瞬间,空中“咔”地一声轻响,宛如锈蚀的钥匙终于插入锁孔,严丝合缝,连边缘磕碰的痕迹都完美契合。
“果然。”墨玄眯起眼,冷笑一声,“连岁月都未能磨平它的痕迹。”
话音未落,银光骤然炸开,碎片竟自行拼合,悬浮于半空缓缓旋转,仿佛被无形之力操控。云逸左耳那颗朱砂痣猛地一跳,掌心那道斧形纹随之抽搐,如同被唤醒的烙印。他下意识灌入灵力,金纹自手臂蔓延至指尖,符文如藤蔓般缠绕而上,沿着经脉攀附,最终汇聚于掌心,与那银锁遥相呼应。
锁面缓缓浮现出一个“安”字,字迹古朴,却渗出血光,魔纹扭曲蠕动,宛如活虫般向外钻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云逸灵力一震,金光与黑气相撞,噼啪炸响,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它在反抗你。”灵悦压低声音,剑穗微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云逸咬牙,额角青筋跳动,再度催动金光,符文化作利刃,一寸寸斩向那黑线。黑气嘶鸣挣扎,如同困兽哀嚎,最终缩成一缕红丝,不甘地钻回锁芯。银锁轻鸣,血光褪去,唯余初代印记的微光,在月色中静静浮荡,宛如沉睡的魂灵。
“藏得够深。”墨玄冷笑,指尖抚过锁面,“千年前就埋下了钉子?这‘安’字,不是祈愿,是镇压。”
他抽出匕首,刀尖轻巧撬开锁芯。银锁微颤,三根银针骤然射出,速度快若惊鸿,直取云逸眉心。针尖泛着幽蓝,毒光森然,显然淬有剧毒。
灵悦反应极快,剑穗一抖,青玉残片嗡然作响,蓝光炸裂。两根银针被剑气缠住,悬于半空,针身剧烈震颤,似要挣脱束缚。第三根已至眼前,云逸却纹丝未动——腰间佩剑突然震颤,剑鞘自行滑开三寸,一道凌厉剑气疾射而出,将银针击落于地,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剑纹与锁上“安”字共鸣,嗡鸣不止,仿佛久别重逢的亲人,在低语,在呼唤。
“它认这把锁。”云逸低声呢喃,声音沙哑,仿佛从喉间挤出。他强行压制体内翻涌的剑意,剑鞘缓缓合拢,可掌心仍残留着那股悸动。
墨玄俯身拾起毒针,翻看尾部,只见其上刻着极小的“药”字,笔画细如发丝,却与圣女药瓶上的标记一模一样。他抬手递到她面前,目光如炬:“认得这个?”
圣女低头,声音低沉如夜风:“药王谷内门的记号,唯有嫡系血脉才能使用。”话音未落,她忽然察觉掌心传来刺痛——不知何时,血已渗出,顺着指缝滴落。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童年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再度浮现:黑暗中,锁链拖地的声响,母亲惊恐的眼神,还有那句从未说出口的“快逃”……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湿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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