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站在异度空间边缘,远处画像上眼角的血珠早已干涸,呈现出黑红的色泽,宛如凝住的锈迹。
他盯着那滴血,脑袋猛地一沉,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裹挟着浓烈的杀气与凄厉的哭声,仿佛万年前的惨烈战场直接砸进了他的脑海。
灵悦察觉到异样,刚要开口,便看见云逸整个人瞬间僵住。他的眼睛陡然被金光填满,左耳那颗痣燃起炽热的红光,好似里面有火在熊熊燃烧。皮肤下的符文浮现出来,扭动着如爬虫般爬行,然而这次却不再听话,与那股记忆激烈碰撞,仿佛两个人在争抢一具躯体。
“不……这不是我的。”他紧咬牙关,嗓子像是被撕开一般疼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灵悦抬头,感觉他体内的灵力紊乱不堪。她急忙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寒气从指尖迅速窜入,试图稳住他的经脉。可那记忆太过汹涌,宛如整座死战场上的鬼魂在齐声咆哮,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碾碎。
“云逸!”她低声怒吼,剑穗上的青玉铃轻轻一颤,发出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
他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被无情地拖进了记忆深处。
天崩地裂,魔气弥漫天际。一个男人站立在祭坛之上,身披残破的战甲,手中紧握着断剑,身后堆积着如山的尸体。他左耳有颗痣,眼神冰冷得如同坚冰,一剑砍下,魔修的头颅滚落出去,鲜血喷射到空中。
“圣体出,万魔伏。”有人高呼。
可转瞬之间,他转过身去,剑光再度闪烁——砍向的却是自己人。鲜血溅满他的脸庞,他面无表情,继续挥剑砍杀,直至整座山门化为焦土。
这一剑,斩断了情分,也撕裂了命运。
“为什么?!”云逸在脑海中疯狂嘶吼,“你到底是谁?!”
无人回应,只有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杀尽负我者,方为圣体。”
灵悦看到他的瞳孔完全变白,金光吞噬了一切,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心猛地一揪。她松开手中的剑,反手抽出剑穗上的青玉铃,狠狠在自己掌心划了一下。
鲜血飞溅而出,落在云逸的眉心。
“我命由我不由天!”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如同刀出鞘般锋利,直直插入他的神识。
血誓立下,天地为之一震。
那股记忆洪流猛然撞上什么东西,轰然断开。云逸浑身一颤,金光渐渐退去,眼神恢复清明。他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流淌,抬头看着她问道:“你……发誓了?”
“嗯。”她收回手,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我说过,该你信我了。”
他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记忆虽已断开,但碎片仍在脑海中盘旋。他忽然明白——这并非传承,而是诅咒。圣体的力量,源自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
但他并非那个人。
他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既然来了,那就看个清楚。
他主动放开防线,用残缺的灵根作为指引,让符文逆向冲上去,撞进记忆的最深处。这次他不再躲避,一头扎进那片血海之中。
画面闪现——
大雨倾盆而下,砸在祭坛上。一个女人跪在地上,背上烙着“弃子”两个字。她紧紧抱着婴儿,低声说道:“活下去……别信任何人……”
云逸心口一紧。这是他十岁前发生的事,他从未知晓。
画面一转,婴儿长大成为少年,遭受他人欺负,被测试官当众羞辱。他蜷缩在藏书阁的角落,用树枝一遍又一遍地比划着剑招。
“那是我……”他喃喃自语。
紧接着,在巷子里,少年遭到围殴,灵悦突然出现,一剑逼退所有人。她递来一颗药,说道:“下次,别让他们打中你。”
云逸呼吸一滞。
原来她第一次救他,他已经忘却。而她却一直铭记在心。
记忆翻到最后——在虚空之中,万年前的圣体主人站在青铜剑前,将血滴入剑柄。剑纹亮起,与哑奴手中那半截竹简的纹路一模一样。
“明白了。”云逸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圣体不是武器,而是封印。那把剑……镇住的是别的东西。”
他抬手,蘸着血在空中画出一道残缺的符文。符文完成的瞬间,空间微微一颤,一道光从记忆中射出,慢慢凝聚成一本虚影功法——《圣体灭天诀》隐秘篇。
他刚要仔细查看,变故突然发生。
“云逸,哑奴最近不太对劲,你小心点。”
身后的虚空裂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哑奴站在那里,右手紧攥着半截竹简,眼中不见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满满的杀意。
他抬手,剑气从竹简中炸裂而出,在空中划出七道符线,每一笔都带着死气,直直指向云逸的心口。
云逸本能地向后退去,左手斧形纹路突然亮起金光,竟与那剑气产生共鸣,却并不冲突。
“你要杀我?”他紧紧盯着哑奴,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地底挤出。
哑奴没有回答,喉头动了动,艰难挤出三个字:“莫信……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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