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手掌一收,那丝黑气刚爬到心口附近,便被一股倒冲回来的灵力硬生生逼了回去。他手指尖麻麻的,嗓子眼泛起一股铁锈味儿,冷汗顺着额头淌下,在青衫领口洇出一片深色印子。那黑气在他经脉里扭了一会儿,最后变成一缕灰烟从指尖飘出,落到地上竟凝成半个歪歪扭扭的符文,就像被踩烂的蜘蛛网,一闪便没了。
他眼睛盯着地上那点痕迹,站在原地没动。
也不知何时,静室的门被风吹上了,屋子外面传来弟子们吵吵嚷嚷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演武大会”“外派名额”这些话语。一个年轻弟子从门口路过,嘴里嘟囔着:“听说这次分组名单都贴出来了,是三长老亲自定的,说是可公平了。”
云逸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推开门走了出去。
太阳早已高高升起,藏书阁前面的台阶被晒得发白,演武榜挂在主殿旁边走廊的青铜架子上,周围围满了人。他使劲往人堆里挤,眼睛扫过密密麻麻的名字,很快就看到了墨玄所在的“戊字组”。
名单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人:墨玄、天剑峰大弟子、北冥阁双子、焚药谷老怪的亲传弟子——全都是各个门派最厉害的角色。再看其他组,强弱一目了然。可这个组倒好,就像把所有爱闹事的人都塞进一个袋子里,就等着他们互相打得你死我活,最后只剩一个。
他眼睛眯了眯。
刚把视线挪开,眼角的余光便瞥见角落里有个人影。一个穿着灰袍子的长老站在廊柱后面,用袖子挡着半张脸,正偷偷地看着他。那个人一发现云逸看过来,立马低下头整理袖子,急急忙忙地往长老坐的地方走去。
云逸没去追,只是把那个人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演武大会的初选定在三天以后,长老们的座位在主峰校场的高台上。那天一大早,雾还没散,好几千弟子都排好队站着了。云逸站在前排,墨玄斜靠在旗杆下面,穿着红衣服,格外扎眼,手里转着酒葫芦,脸上还是那副爱嘲笑人的表情。
“哟,你也来凑这热闹?”他瞅见云逸,眉毛一扬,“就你那残灵根,初赛都过不了吧?”
云逸没搭理他,小声问:“你知道你分到戊组了吗?”
“哦?”墨玄挑了下眉毛,“那群疯子凑一块儿了?挺有意思。反正我也没指望他们能公平,能打就打,打不过我就跑,又不是没被人追着砍过。”
他这话刚说完,高台上的三长老就站起来宣布规则了。声音如同敲钟一般,每个字都清清楚楚:“演武大会,主要是为了磨练大家的本事,不管你出身如何。每个组出线的人,代表咱们仙门去南荒历练,寻找古代的遗迹,把失传的功法找回来。”
“公平?”云逸冷笑了一声,大步走过去。
大家都惊讶不已。
他一直走到高台下,仰着头直直地看着三长老:“戊组五个人,四个是金丹以上长老的徒弟,三个最近三个月都有跟妖魔打仗的经历。可己组七个人,最厉害的也就筑基中期。你告诉我,这叫公平?”
三长老眉头一皱:“云逸,你这可越界了。分组是综合考虑的,哪能你说改就改?”
“综合考虑?”云逸从怀里掏出一张抄好的名单,“那为啥戊组的名单昨天半夜才写到玉简里?其他组三天前就定好了。为啥负责往玉简里写名单的执事弟子今天早上突然请假?还有——”他眼睛一转,盯着刚才偷看他的灰袍长老,“这位长老,我看榜单的时候,你鬼鬼祟祟地偷看我干啥?”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三长老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就听见“叮”的一声轻响。
大家都顺着声音看过去。
灵悦站在人群边上,高高的马尾辫随风轻轻晃动,剑穗头上那个有点褪色的青玉铃铛,自己在那儿晃悠,发出细细的声音。她既没拔剑,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冰蓝色的眼睛在太阳下微微闪着光。
这铃铛不响还好,一响就颤三下,向来是她情绪有变化的信号。
三长老咳嗽了两声:“云逸,你虽然立过战功,可也不能以下犯上。分组都定好了,不能改。”
“不能改?”云逸声音变冷了,“那要是我说,这分组背后有人捣鬼,专门针对墨玄呢?”
“放肆!”三长老气得一拍扶手,“你有啥证据?”
“证据?”云逸冷笑一声,“我要啥证据。我就问一句——为啥偏偏是他?”
他转过身,眼睛扫过全场:“墨玄,丹阁的首席弟子,救过七脉的弟子,打仗的时候胳膊断了还布置毒阵,封印了魔血屠的残魂。这样的人,不该被扔到一个必死的组里,跟那些想踩着他往上爬的人拼命。”
“还有你们。”他抬头看着长老们坐的地方,“你们怕的不是他出现,是怕他活着回来。”
人群开始乱哄哄的。
墨玄靠着旗杆,酒葫芦停在嘴边,眼神第一次没了那种嘲笑人的劲儿,变得像深井一样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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