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钻进心脏的瞬间,血屠的斧头还举在半空中。他双眼圆睁,喉咙里发出“咯咯”声,似乎想吼出最后一句骂人的话,结果只喷出一口黑血。那把由树枝变成的金剑,从他胸口刺入,一直穿透后背,钉进地里三寸,剑柄还嗡嗡作响。
他一倒下,整个战场顿时安静下来。
十二个血卫一同往后退了半步,握着斧头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但没一个人敢上前扶他。血屠是魔宗最凶狠的疯子,能空手将金丹修士撕成两半,如今却被一根破树枝钉死在阵前,就像一头被串起来的野猪。
云逸站在原地未动,左手还捏着玉簪的碎片,指尖的血都没干。他既没看尸体,也没看魔宗的那些人,而是低头看着灵悦。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别……信……”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承劫印变成的虚剑在空中抖了一下,裂了一道小缝。可他没有松手,反而把碎片往手心里按得更深,血顺着符文往上蔓延,又将剑的形状稳住了。
夜无殇六条手臂猛地一震,魔气翻涌,黑雾如潮水般涌出来。他左眼眼罩下面流出的黑血更多了,滴在地上,腐蚀出六个小坑。他笑了,声音又粗又哑:“你听见了吧?她说别信——信什么?信你那根破树枝能杀了我?”
云逸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着血屠的尸体。
“我信她。”他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战场,“也信我自己。”
话音刚落,金剑“轰”的一声炸开,化作满天的光点,把血屠的尸体也一起烧成了灰。风一吹,灰都飘散了,只剩下一截烧焦的斧柄插在土里。
战场安静得吓人。
连风都停了。
墨玄站在阵眼台上,手里还握着那把刻着云纹的匕首。刚才云逸出剑的时候,他趁机把匕首插进地缝里,引动蚀神雾升起来。这会儿,雾气还没消散,正慢慢在空中聚成一个影子——影子里显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经脉,魔气和一种灰白色的毒粉剧烈反应,腐蚀着血屠身体里剩下的魂核。
他抬起头,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各位,能看懂不?你们的少主,用废人的毒来练功。化灵散,碰到血神经,最后倒霉的是谁?是你们的兄弟,还是你们自己?”
魔宗那边顿时乱了起来。
十二个血卫中,有的低头看着血屠的斧柄,有的不自觉地往后退。他们不怕死,就怕变成残废——怕灵根被毁,怕变成行尸走肉。化灵散是正道禁止的药,更是魔修心里的噩梦,谁沾上,就别想再进步了。
夜无殇脸色变了。
他六条手臂一下子收了回去,魔气凝成一个护盾,可碰到蚀神雾的时候,护盾“滋滋”作响,表面还出现了裂纹。他左眼眼罩下面的黑血流得更快了,嘴角却还挂着笑:“小喽啰的话,也想动摇军心?”
“军心?”墨玄嘲笑他,拔出匕首,指着夜无殇的胸口,“你身体里那点化灵散的残渣,够不够再练一次功?要不要我帮你试试?”
他话还没说完,云逸就缓缓转过身。
他背对着夜无殇,蹲下身子,把灵悦扶起来。她脸色白得像纸,指尖还微微颤抖,却使劲睁着眼睛看着他。他动作格外轻柔,好像怕把她碰碎了,青衫上的血蹭到她手腕上,他也没在意。
“我信你。”他小声说,只有她能听见,“也信我自己。”
灵悦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云逸站起身,抬起头,目光扫过魔宗的那些人。他没再说话,只是抬起右手,空中剩下的承劫印虚剑又重新聚在一起,剑尖直直地指着夜无殇。
“下一个,谁来?”
十二个血卫没有一个人出声。
有的握着斧头的手在颤抖,有的低着头盯着地面,好像那根烧焦的斧柄是什么不祥之物。血屠死了,死得干脆,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杀他的人,不过是个灵根不完整的庶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左耳有颗朱砂痣,手里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
可他们害怕了。
害怕那根树枝变的金剑,害怕那三重引导的虚印,害怕那个明明累得不行、符文明明忽明忽暗,却还站得笔直的背影。
夜无殇六条手臂慢慢垂了下来,魔气也收了回去。他既没往后退,也没往前冲,就那样盯着云逸,嘴角的笑越来越怪异。
“很好。”他小声说,“很好。”
苏璃从毒雾里爬了出来,七根银簪断了两根,头发乱糟糟的,裙子角都烧焦了。她跪在地上,喘着气,抬头看着夜无殇。他站在血云上面,左眼眼罩下面的黑血不停地流出来,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平静得吓人。
“他……在笑……”她小声嘟囔着。
墨玄皱起眉头,紧紧握着匕首。他觉得不对劲——夜无殇不该这么冷静。蚀神雾在腐蚀他的魔功,化灵散在折腾他的经脉,按说他该发火,该强攻,该不管不顾地打开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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