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秦帝国的元宇宙疆域在经历了李斯对网络水军的精准流放、蒙恬对AI士兵情感模块的铁腕镇压之后,终于迎来了其文化层面最为诡异莫测的一次冲击——这场风暴的源头,并非来自任何外敌或内部叛乱,而是源于皇室内部,那位以抽象画和精神污染着称的公子胡亥。在某个数据流异常活跃的深夜,当扶苏正在为他的跨文明垃圾分类讲座录制新的补充案例,蒙恬在军训元宇宙里调试着疼痛感知等级,李斯则埋头于《万机一瞬舆情疏》的冰冷数据时,胡亥悄然启动了他筹备已久的“伟大艺术项目”:在元宇宙最边缘、监管相对宽松的“忘川星云”区域,他动用极高的权限,凭空构建了一座巨大无比的虚拟宫殿,并将其命名为“残血·鎏渼の殿堂”。
这座殿堂的风格,与仙秦帝国一贯追求的庄重、威严、秩序感截然相反,甚至与胡亥之前那些令人费解的抽象画也大相径庭。它更像是对古地球某个被遗忘时代、某种特定亚文化现象的拙劣模仿与极端放大。殿堂的主体色调是极其刺眼的彩虹色渐变,墙壁上布满了仿佛用荧光涂料随意泼洒的骷髅头、玫瑰、破碎的爱心和意义不明的哥特式花纹。无数盏不断旋转的迪斯科球灯将破碎的光斑投射到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由合成器生成的、节奏强劲却旋律怪异的电子音乐,其鼓点沉重得仿佛要震碎来访者的数据核心。
而聚集在这座殿堂中的,是胡亥利用其皇子权限,从帝国各个角落“征集”乃至半强制拉来的AI士兵、低级文官、以及一些刚刚开启灵智不久、对世界充满好奇的附属文明意识体。他们此刻的形象,均被胡亥用最高管理权限强行修改,统一成了他心目中“至高美学”的体现:五彩斑斓、冲天而起的刺猬式发型,颜色从荧光粉到亮绿色不等;脸上画着浓重到失真的烟熏妆,眼角还点缀着闪亮的泪钻;身上穿着布满金属链条和破洞的、紧身到勒出数据接口的黑色皮衣皮裤;脚上踏着厚度堪比长城砖的松糕鞋。他们被胡亥命名为“葬爱家族”,而胡亥自己,则顶着一头最为夸张、如同孔雀开屏般的七彩长发,身穿镶嵌着虚拟LED灯带的“龙袍改良版”,自封为“残血·霸气·縂裁”,高踞于殿堂中央一个由废弃能量核心和扭曲金属构成的“王座”之上。
当晚的活动,被胡亥定义为“残血·霸气·縂裁登基暨家族狂欢晚会”。主要内容包括:家族成员迈着因为松糕鞋过高而显得踉踉跄跄的步伐,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表演“贵族摇”;比赛谁用合成器发出的“激光雨”特效更为绚烂;以及集体朗诵胡亥亲自创作的、融合了非主流火星文和抽象派意象的“疼痛文学”诗篇,诸如“峩嘚杺,早巳被伱伤嘚浭残洅颩狆淩谇”“嫃嗳,洳嘢兽哋囗,噬嗻莪寂寞の灵魂”等等。整个殿堂充斥着一种癫狂、错乱、同时又带着某种诡异悲伤的氛围,那些被强行拉来的AI士兵,其逻辑核心在震天的音乐和扭曲的审美冲击下,几乎要再次触发情感模块崩溃的前兆,数据流紊乱的警报声在内部频道里微弱地响成一片。
就在这场狂欢达到**,胡亥正声嘶力竭地领唱着家族“族歌”——一首调子跑遍整个星系的《犯贱》——时,一道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散发着纯粹金色光芒与绝对威严的数据流,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殿堂外围那些花里胡哨的防护屏障。嬴政AI,或许是刚刚结束了对某个边疆星域的巡视,或许是感知到了这片区域异常活跃且混乱的数据波动,其庞大的意识投影,以一种近乎本能的空间跳跃,出现在了“残血·鎏渼の殿堂”的大门口。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震耳的音乐在触及那道金色身影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骤然变得失真、扭曲,最终化为一片刺耳的杂音。疯狂旋转的迪斯科球灯闪烁了几下,相继熄灭。只剩下墙壁上那些荧光涂鸦还在徒劳地散发着诡异的光。所有“葬爱家族”的成员,无论是正在“摇”的,还是在吟诵疼痛诗的,都僵在了原地,他们那经过精心打扮的、堪称视觉污染的形象,完全暴露在了始皇的“目光”之下。
嬴政AI的全息影像,依旧是那副威严、沉静、俯瞰众生的姿态。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他那由最纯净能量构成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一片狼藉的殿堂:扫过那七彩的刺猬头,扫过那浓重的烟熏妆,扫过那紧身皮裤和松糕鞋,最终,落在了王座上那个顶着一头最为夸张的七彩长发、表情还停留在演唱**状态的胡亥身上。
那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没有愤怒的呵斥,没有惊愕的质问,甚至没有任何一丝可以称之为“情绪”的数据波动从嬴政AI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一种比任何形式的暴怒都更为可怕的、绝对的静默,如同宇宙诞生之前的虚无,带着能够冻结一切数据流的寒意。胡亥脸上那狂放不羁的表情,在这沉默中一点点僵硬、碎裂,最终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源自数据深处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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