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当吱嘎正对着下一场直播该“炸点啥”还是“再接再厉开放动物园”而纠结时,弗拉克斯的投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愉悦光芒,飘到了他的面前。
“亲爱的总监,”它的声音依旧慵懒,但底下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我想,是时候向您展示一下,我们上次那场……‘独特’的直播,最终孕育出了何等瑰宝。”
吱嘎正拿着一块油腻的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一个从打赏里开出来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引擎火花塞的零件,闻言抬起头,绿脸上满是疑惑:“瑰宝?啥瑰宝?俺上次差点被那几股劲儿给拆了,除了数据还行,还有啥?”
“数据?哦,我亲爱的吱嘎,您的视野需要超越那些冰冷的数字。”弗拉克斯优雅地挥了挥手,一股粉色的灵能如同幕布般在窝棚空地上展开,上面开始浮现出经过精心剪辑的画面和声音。“我耗费了些许心力,将上次的直播记录,进行了一番……艺术化的提炼与重构。”
幕布上开始播放它那部名为 《群星之瞳:混沌动物园启示录》 的短片。
吱嘎瞪大了眼睛看着。画面不再是简单的直播实录,而是充满了慢动作、快切、重叠、扭曲的特效。他看见自己冒粉光的样子被配上了空灵诡异的吟唱,显得既神圣又堕落;看见自己掉血渣的瞬间被重复了十几次,形成一种暴力的节奏感;看见自己流脓的皮肤特写被处理成了一种不断增生变化的抽象图案;甚至自己那几句胡话,也被拆分重组,变成了充满哲思(?)的旁白。而那短暂出现的帝皇金光和圣歌,则被处理成刺耳的不和谐音,象征着秩序在混沌洪流中的无力挣扎。
片子不长,但信息量极大,风格极其前卫(或者说诡异),充满了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象征和隐喻。
“呃……”吱嘎张大了嘴巴,看了半天,挠了挠头,“艺术总监,你这剪的……是俺吗?俺咋有点看不懂?感觉……怪花哨的。”
“花哨?不,亲爱的总监,这是‘升华’!”弗拉克斯的声音带着艺术家介绍自己杰作时的狂热,“我剥离了表象的混乱,抓住了其内在的本质——一个灵魂在多元宇宙终极力量拉扯下的挣扎与狂欢!看这色彩的对撞!听这声音的撕裂!感受这结构的张力!这才是真正的‘混沌美学’!”
它难掩得意地继续说道:“而且,您知道吗?这部小小的作品,刚刚在‘虚空回响殿堂’——一个只有最具品味的亚空间存在才能触及的意念沙龙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它开始用一种吟诵般的语调,转述那些“影评”:
“一位古老的、掌管着某个享乐世界的色孽大公评价道:‘此作打破了感官的边界,将痛苦与欢愉、腐朽与新生编织成一曲令人战栗的赞歌,妙不可言!’”
“一位痴迷于知识悖论的奸奇织命者留言:‘变量互斥却又共存,观测者既是载体亦是核心,这部作品本身就是一个迷人的逻辑陷阱,值得反复品味。’”
“甚至一位以毁灭为乐的恐虐战争铁匠也罕见地表示:‘虽然缺乏纯粹的杀戮,但这股混乱的蛮力,尚可入眼。’”
“还有一位散发着生命腐朽芬芳的纳垢灵语者赞叹:‘在如此多的外力侵蚀下,那核心的生命力竟仍未湮灭,反而呈现出扭曲的繁荣,慈父定然欣慰。’”
弗拉克斯的投影光芒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看到了吗?亲爱的总监!他们懂了!他们理解了这份超越了简单感官刺激的、更为宏大的艺术!这是我,弗拉克斯,艺术生涯的巅峰之作!”
吱嘎听着这一连串他半懂不懂的“好评”,又看了看幕布上那个被剪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自己”,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这次小心避开了伤口),脸上绽放出巨大的、与有荣焉的笑容:
“俺滴个搞毛啊!艺术总监!你是说,俺上次那副熊样,被你这么一弄,还成了……成了亚空间的获奖大片了?!”
“可以这么理解。”弗拉克斯矜持地颔首。
“牛逼!太牛逼了!”吱嘎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撞倒一堆零件,“这说明啥?说明俺这‘动物园’有潜力啊!连你们那边最挑的大佬都说好!艺术总监,下次!下次直播俺们还这么搞!你就照着这个获奖的劲儿拍!俺就负责可劲儿地乱!咱们俩合作,那还不是横扫全宇宙所有奖项?!”
他看着弗拉克斯,眼睛闪闪发光,仿佛看到了无数奖杯和更爆炸的数据在向他招手。他完全没理解那片子的艺术价值,但他精准地抓住了核心——这能让他更火!
弗拉克斯看着吱嘎那纯粹基于功利和热度的兴奋,听着他那“可劲儿地乱”的“艺术指导”,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串低沉而愉悦的笑声。或许,这种毫无负担的、纯粹为了“效果”而存在的混沌,才是激发它创作灵感的最终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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