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核渊最深处的岩脉震颤得愈发剧烈,秦尘的雷霆枪尖深深扎入岩缝,十二道玄雷在周身凝成旋转的雷环。
太乙青木雷最先跃出,青蒙蒙的雷光裹着生机钻入四周岩壁,眨眼间催生出碗口粗的海藻藤,如巨网般将即将崩裂的岩壁牢牢捆住——这是他早就算好的第一步,稳固雷渊根基,防止连锁崩塌。
葵水玄冥!他低喝一声,幽蓝雷光如游龙窜向半空。
那些原本狂乱的雷蛇触到蓝光瞬间,竟凝出冰碴,顺着螺旋轨迹被冻成幽蓝冰柱,在渊心搭起半透明的冰壁,将暴走的雷流强行分出通道。
都天神火雷紧随其后,赤金雷火喷薄而出,所过之处,雷蛇中裹挟的墨绿色毒雾被灼成青烟,空气里弥漫开焦糊却清冽的气息。
但雷潮的暴烈远超预期。
秦尘额角青筋暴起,能清晰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雷流在压缩、在沸腾,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他的经脉。
更诡异的是,雷蛇中开始渗出缕缕灰雾,那是......
是亡魂!岸边传来墨三十的嘶喊。
这个总捧着玉简的抄录师此刻跪坐在血桥尽头,指尖深深掐进桥面水晶,千年来死在雷祸里的渔民、海妖、甚至修士,他们的执念没散!
全被雷潮卷过来了!
秦尘瞳孔骤缩。
灰雾中,他看见老渔翁浑浊的眼睛,看见水心童子被雷火灼焦的衣角,看见无数张扭曲的脸在雷蛇里挣扎——这些他曾在雷渊外见过的亡魂,此刻竟凝成实质,随雷流蜂拥而来,发出刺破耳膜的哀嚎。
吞噬祖雷胚胎负荷到顶了!墨三十的声音带着哭腔,再吸下去,您的识海会像被雷劈的瓷器——碎成渣!
秦尘的识海深处,那团原本鹌鹑蛋大小的紫雷胚胎正疯狂膨胀,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他能感觉到,每一缕亡魂被吸入,胚胎就多一道裂痕,而裂痕里渗出的雷力,正灼烧着他的神魂。
封雷归寂,万劫永镇!
苍老的咒文突然炸响。
潮骨巫不知何时出现在渊口,祭杖上的骨珠全部崩裂,九根刻满符文的石柱从海底拔地而起,如九柄巨斧,朝着渊心合拢!
老东西!雷吼王的咆哮震得海水掀起十丈浪。
这头原本威风凛凛的海兽之王此刻浑身浴血,背上还插着半截石柱碎片——显然方才为了护着血桥上的众人,他硬抗了潮骨巫的攻击。
此刻他巨尾横扫,尾尖凝出丈长水刃,几声将三根石柱拦腰斩断,你守了千年雷渊,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镇?
石柱断裂的碎屑砸在潮骨巫身上,老人的身形愈发透明。
他望着雷吼王身后跪了一地的海妖,又看向血桥上那些攥着武器、目光灼灼的人类修士,突然笑了:原来......原来我错了。他的祭杖坠地,封得住雷,封不住人心。话音未落,老人的身形便散作光点,融入雷雾。
雷主!雷吼王单膝跪入海中,额头重重触在浪尖,那是海族最尊贵的伏波礼,吾愿以海族气运为引,助您!
吾等愿随雷主!
千万道嘶吼从四面八方炸响。
原本潜伏在深海的海妖群浮上海面,有背生双鳍的鲛人,有浑身覆盖鳞片的海猿,甚至连最是桀骜的雷鲸都垂下头颅。
他们的声音汇作声浪,如实质般撞进秦尘识海,将他因剧痛而混沌的神智撕开一道缝隙。
秦尘突然笑了。
他想起前世被挚爱背叛时,雷劫劈碎道心的痛;想起刚重生时被族中子弟羞辱,蜷缩在柴房里的寒;想起水心童子把静音螺塞进他手心时,那双手的温度。
来吧。他松开紧咬的牙关,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没说出口的不甘......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紫雷炸响,都交给我!
吞噬祖雷胚胎突然爆发出黑洞般的吸力。
原本还在犹豫的亡魂灰雾如决堤洪水,裹着雷蛇疯狂涌入。
秦尘的经脉瞬间炸裂,七窍渗出黑血;皮肤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窜出细小的雷蛇;他的骨骼发出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成齑粉。
但他的右手,始终稳稳按在渊心那点幽光上——一元重水结晶。
当玄雷本源与重水结晶相触的刹那,整个南洋的海水突然静止。
浪尖悬在半空,鱼群凝固成金色的雕塑,连雷蛇都定在原处,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刻,从雷核渊口开始,海水逆着重力向天攀升。
银紫色的雷蛇如溪流汇入其中,最终在云层间凝成一条贯穿天地的雷水天河。
雷光照亮万里海域,连东玄域的残阳都被比得黯然失色。
别疯......求你......回来。
水魅姬的呢喃被雷音卷到渊心。
秦尘转头,看见她跪坐在血桥尽头,怀里的静音螺正发出柔和的光。
螺壳上的水纹,和他识海里母亲的面容重叠——那是他在融合雷核时,突然浮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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