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砂在穹顶下扬起时,方源的玄色长袍还沾着丰饶孽物墨绿色的血。
他站在“归墟号”坠落的舱门残骸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剑上的血污。
目光扫过下方蜷缩在岩石后的星民。
这颗名为“青荧”的星球上,最后幸存的三百二十七人。
最先发出惊叫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她怀里的婴孩不知是冻得还是怕得,发出细弱的啼哭,那哭声像根针,刺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女人慌忙去捂孩子的嘴,可指尖刚碰到婴孩的脸颊,就看见那抹玄色身影从残骸上飘了下来,落地时连沙尘都没溅起半分。
“你……你不是和仙舟的将军一起杀孽物的吗?”
女人的声音发颤,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
“仙舟人呢?他们答应护着我们的!”
方源没回答。
他的目光掠过女人怀中婴孩攥紧的小拳头,掠过不远处几个握着矿镐的矿工,掠过缩在最里面、浑身发抖的老祭司。
这些人的脸上都写着同一种东西。
惊恐,像待宰的羔羊看见屠刀时的模样,廉价又可笑。
“怪物!你是和孽物一伙的!”
一个满脸是疤的矿工突然暴喝出声,举起矿镐就朝方源冲来。
他的腿在之前的孽物袭击中受了伤,跑起来一瘸一拐,矿镐挥出的轨迹都带着颤。
周围的人瞬间屏住了呼吸,有人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仿佛这柄生锈的矿镐能劈开眼前的噩梦。
可下一秒,血花就溅在了赤砂上。
蚀月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剑光快得只剩下一道银弧。
矿工举着矿镐的手臂整齐地落在地上,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沙土。他愣了两秒,才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的手!我的手!”
他抱着断肢在地上翻滚,血水混着黄沙粘在他的脸上。
“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源面无表情地收回剑。
那声咒骂像苍蝇嗡嗡飞过,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迈出脚步,踩过矿工翻滚时溅起的血渍,走向下一个目标——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孩子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小脸憋得发紫。
她看着方源越走越近,突然跪下来不停磕头,额头撞在岩石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求求你!放过孩子!他才半岁!我给你当牛做马!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求求你……”
她的额头很快渗出血迹,混着泪水往下流。
“你也是人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人?”
方源终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在我眼里,你们只是‘饵’。”
话音未落,剑光再起。
女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她怀里的婴孩失去支撑,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短暂的啼哭,随即也没了声息。
鲜血溅在方源的长袍下摆,他轻轻抖了抖,仿佛只是沾了点灰尘。
“初升(第四声)!你这个恶魔!”
老祭司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神却带着怒火。
“青荧星供奉仙舟数百年,从未害过人!”
“孽物来犯,我们没逃,没躲,你却要杀我们!你会遭天谴的!丰饶会惩罚你的!”
方源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
“天谴?丰饶?”
他往前走了两步,蚀月剑的剑尖抵在老祭司的胸口。
“我修的道,就是自己的天。至于丰饶……”
他手腕微沉,剑尖刺穿了老祭司的胸膛。
“他连自己的孽物都管不住,还想管我?”
老祭司瞪大了眼睛,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身后的人群彻底崩溃了。
有人尖叫着往远处跑,有人蜷缩在地上发抖,有人试图拿起身边的石头反抗,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年轻的男人拉着自己的妻子往岩石缝里躲,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快跑!他是疯子!他根本不是仙舟的人!”
可没跑两步,男人突然僵住,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剑,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流。
他的妻子回头,看见方源站在男人身后,手还握着剑柄。
“跑?”
方源拔出剑,男人倒在地上,他的妻子发出凄厉的哭喊,扑上来想抓方源的衣服,却被方源一脚踹开。
“你以为你们能跑到哪去?”
剑光在赤砂中不断闪烁,惨叫声、咒骂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绝望的乐章。
有人骂他狼心狗肺,有人骂他不得好死,有人哭着喊爹娘,有人在最后一刻还在祈求仙舟人的到来。
可这些声音在方源耳中,都只是提升“虚伪之力”的背景音。
每当一条生命消逝,他体内的虚无就会强盛一分,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比斩杀任何孽物都要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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