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钟声刚过,方源便提着一壶清茗斋的云尖茶,缓步走向揽星亭。
寒铁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透过两道细缝露出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
沿途的桂花树飘着甜香,落在他的甲胄上,却被周身萦绕的淡淡虚无之力悄然消融。
十年征战,他对力量的掌控早已炉火纯青,连这般细微的能量收放,都能做到毫无痕迹。
远远便看到揽星亭的灯火,景元的笑声先一步传了过来:
“方源师弟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方源加快脚步,走进亭中。
只见石桌上已摆好了几碟精致的小菜。
丹枫正坐在一旁温酒,应星则低头调试着一个青铜色的机关酒壶。
白珩趴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串银铃,看到他来,立刻笑着招手:
“快来坐!就等你了!”
镜流坐在亭柱旁,手中握着一杯热茶,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回来了?这次战役,没受伤吧?”
“劳师父挂心,弟子无碍。”
方源将手中的茶罐递给白珩。
“听说白珩姑娘爱喝浓茶,特意带了些云尖茶过来。”
“算你有良心!”
白珩接过茶罐,立刻打开闻了闻,脸上满是惊喜。
“这可是清茗斋的头茬云尖,你居然舍得拿出来!”
方源没有接话,只是在镜流身旁的空位坐下。
丹枫已温好了酒,提起酒壶为他斟了一杯:
“这次碎星带一战,多亏了你。那个丰饶令使,若不是你用黑日剑气吞噬,云骑军不知还要折损多少人手。”
“分内之事。”
方源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守护罗浮,本就是弟子的责任。”
他刻意将语气放得谦逊,既不居功,也不显得刻意讨好。
景元早已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
“师弟,你那黑日剑气,我听云骑军的将士说,剑气一出来,连星星都被遮住了,那些丰饶孽物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
方源淡淡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比起师父的‘剑’,还差得远。”
镜流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他道:
“你的剑,已有自己的道。不必总拿我的剑招作比。”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肯定——这十年。
她看在眼里,方源的剑道早已超越了她,只是他始终不愿承认,总以“徒弟”的身份自居。
方源心中一动,没有接话,只是端起酒杯,对着镜流举了举:
“多谢师父指点。”
亭中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白珩缠着方源讲战役中的趣事,景元时不时插几句话,应星偶尔会点评几句丰饶孽物的弱点,丹枫则与镜流聊着罗浮的近况。
方源坐在其中,偶尔应和几句,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镜流的神色。
她喝了两杯酒后,脸颊微微泛红,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连握着茶杯的手指,都显得比往常纤细。
“对了,方源。”
丹枫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
“你戴这面具也有十年了,怎么始终不愿摘下来?我们几人,难道还信不过吗?”
方源的身体微微一僵,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了酒杯。
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被提起,却没想到会在今晚的聚会上被丹枫点破。
白珩也跟着附和:
“就是!你总戴着面具,我们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今晚又没有外人,摘下来让我们看看嘛!”
景元和应星也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方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不是信不过各位,只是……我的脸,实在不宜示人。”
他刻意让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虚无之力的侵蚀越来越严重,若是摘下面具,恐怕会吓到各位。”
镜流看着他,眉头微蹙:
“你的身体……”
“师父放心,弟子能控制住。”
方源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
“这面具不仅能遮住我脸上的异样,还能压制虚无之力,对我而言,是最好的保护。”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戴面具的原因,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丹枫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端起酒杯,对着他举了举: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只要你无碍,便好。”
白珩也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着打圆场:
“好啦好啦,不摘就不摘!我们喝酒!难得聚一次,别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她说着,提起机关酒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
“这是应星新做的机关酒壶,里面装的是桂花酒,你们尝尝!”
方源端起酒杯,看着杯中泛着金色的酒液,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今晚的聚会,是他拉近与镜流距离的好机会。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她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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